木槿花开

       夜半客乡的我，忽然记挂起老家门前的木槿花，那丰硕的身影，映着院落里的荒草，该是何等寂寞。

        不知不觉离开故乡已几载，那熟悉的两层小楼因无人居住，孤单守望在寒风中。

         几年前，先是小弟到外地定居，带走了母亲。虽然大弟和小妹还在老家，但总觉没了家的味道，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少了母亲的唠叼，再也温暖不起来。

         我知道，母亲也不愿离开家乡的，她走之前，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泪。可儿孙都去外地定居了，她又不能不去。但心中叶落归根的情怀又让她难以割舍。

       小弟带母亲走时，我还在外漂泊求学。那种百味杂陈的心情难以述说。想想一家人在艰难中的分开，在过得稍好后又各自定居一处，彼时天各一方，心中总是难过。

       想想年幼时，虽然清贫，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兄弟姐妹间打打闹闹，父母子女间爱意浓浓，那种人伦之乐随风而逝，再不复返。

       我在客居的灯光里，总是回想起过往。我知道，自己已不再年轻，所以才把往事拿出细细品味，品味过往的甜蜜，咀嚼时下的伤感，感叹岁月悠悠，感怀沧桑变迁。

       两个月前，母亲的脚扭伤，小妹打电话要接她回老家，她欣然应允，欢喜得像个孩子，就像一只笼中雀，马上要回归自然了。可马上过年了，小弟借口生意忙，要她过完年再回去。她还是掩不住的高兴。

       我也想接母亲过来住，弟媳的一句话让我打住了，她说，姐，你那再好，也没有老家好，咱妈是想回家看看了，你先让她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吧。

       是啊，住在异乡的高楼里，哪个人不怀念老家的院落，老家的乡音，老家的土路。母亲也不例外，她心里时时装着故乡的一草一木，只是这乡愁没处诉。她不敢对儿子媳妇说，怕他们多心；不能对孙子孙女说，他们太小，还不懂乡愁。母亲只能把乡愁放在心里，可这乡愁又折磨得她整休睡不着。

       还 记得门前的木槿花，是上班后从学校移载回去的。初时极其单薄，但一到开花时节，又满枝丫的都是粉红的花，一家人晚上坐在花前用餐，伴着清风徐徐，暗香涌动，其乐融融。

       母亲不懂花，却极爱惜它，常黄昏时给它浇水。木槿花也是不负所望，茁壮地成长起来。

       如今，年年岁岁花依在，岁岁年年人别离。不知何年何月，相聚如昔，举杯邀月，赏花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