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ats of memory anyone can do
演讲者:Joshua Foer
语言:英语
简介:2012 | 有人能在很短时间内背下上千个数字,或是记下一叠或更多牌的顺序。科技栏作家Joshua Foer给您详细讲解这种记忆方法 —— 他称其为"记忆宫殿" —— 并向您证明他的重点是: 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绝佳的记忆力,包括他自己。
💬 中文演讲稿
先请大家跟我一起闭上眼睛。
想象一下,你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外面,请留心一下门的颜色以及门的材质,现在请想象一群超重的裸骑者正在进行一场裸体自行车赛,向你的前门直冲而来。尽量把画面想象得栩栩如生近在眼前,他们都在奋力地踩脚踏板,汗流浃背,路面非常颠簸,然后他们径直撞进了你家前门,自行车四下飞散,车轮从你身旁滚过。
你跨过门槛,进到门厅、走廊和门里的其他地方,室内光线柔和舒适,光线洒在甜饼怪物身上,他坐在一匹棕色骏马的马背上正向你招手,这匹马还会说话。你可以感觉到他的蓝色鬃毛让你鼻子发痒,你可以闻到他正要扔进嘴里的葡萄燕麦曲奇的香气。然后绕过他走进客厅,站在客厅里,把你的想象力调到最大档,想象小甜甜布兰妮在你咖啡桌上跳舞,并唱着"Hit Me Baby One More Time" 。
接下来跟着我走进你的厨房,厨房的地面被一道黄砖路覆盖,依次钻出你的烤箱向你走来的是《绿野仙踪》里的多萝西、铁皮人、稻草人和狮子,他们手挽着手,蹦蹦跳跳地向你走来。
好了,睁开眼睛吧。
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每年春天在纽约都会举办的奇异竞赛,叫做全美记忆冠军赛。几年前,我作为一名科技类记者去报道这项竞赛,心里想着:大概那儿得像怪才的"超级碗冠军赛"一样热闹吧,一大堆男人和屈指可数的女性,从小孩儿到老人,有些还不怎么注意个人卫生,有的奋力在只看一次的情况下记下上百个任意列出的数字,有的在努力记住成群的陌生人的名字,有的想在几分钟内努力背下整篇诗歌,还有的在比赛谁能以最快速度记下一整副打乱的牌的顺序。我当时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肯定天赋异禀。
所以我开始采访参赛者,Ed Cook是从英格兰来的,他在那儿接受了最好的记忆训练。我问他 :"Ed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记忆天才的?" ,Ed答道 :“我并不是什么专家,其实,我的记忆力很一般,来参赛的每一个人都会告诉你他们的记忆力只是一般水平。我们都在训练自己后才能完成这些奇迹般的记忆游戏,我们运用了一系列古老的技巧,这些技巧是希腊人在两千五百年前发明的,西塞罗正是用了这些技巧来记忆他的演讲稿的,中世纪学者也用这种技巧来背诵正本书籍的内容。" 我惊讶不已 "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我们站在竞技大厅外,聪明过人、令人惊叹,又稍有些古怪的英国人Ed 对我说:"Josh 你是个美国记者,你知道小甜甜布兰妮吧?” 我茫然不解 "当然。不过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真的很想在美国国家电台上教会布兰妮怎样记住一整副打乱的牌的顺序,这样就能证明这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了"。我说 "虽然我不是布兰妮,但你也可以教教我呀,总得找个人开教嘛,不是吗?"
接着,一段非常奇特的历程在我面前展开了序幕。
结果,第二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花在了训练自己的记忆力、同时调查研究记忆上。我想尝试理解产生记忆的原理,为何有时会记了又忘,及其它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潜力。
途中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其中一个叫E.P. ,他患有健忘症,他的记忆力恐怕是世界上最差的了,差到甚至记不得自己有健忘症,真的很神奇。虽然他是个悲剧角色,但通过他,我们能了解到记忆在何种程度上塑造了我们的人格。情况的另一个极端是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叫Kim Peek,是Dustin Hoffman在电影《雨人》里的角色的原型,我和他花了一下午在盐湖城公共图书馆里背电话簿,让我大开眼界。
回家后,我读了许多关于记忆的论文,写于两千多年前的论文,用拉丁文写的,从古代一直到后来中世纪期间。我学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事儿,其中一个就是曾经,训练、规束、培养记忆力的这种概念,完全不像如今那样陌生。曾几何时,人们寄希望于自己的记忆能不遗余力地装饰自己的心灵。
近几千年来,人类发明了一系列技术,从字母表到卷轴、到法典、印刷机、摄影技术、电脑、智能手机,让我们能越来越轻松地外化记忆能力,让我们从根本上把这种基础的人类能力拱手让出。这些技术让现代生活变为可能,但同时也改变了我们,不仅在文化上,我觉得也在认知上,不再需要费劲去记忆,有时会觉得我们已经忘了如何去记忆。
在这片地球上已经很少有地方能让你觉得人们仍热衷于训练、规束、培养记忆力了,那非同寻常的记忆大赛算是一个。其实它也没有那么非同寻常,但世界各地都开始举办这样的竞赛,我也对此深深着迷,想要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几年前,伦敦大学学院的一组研究人员请来一批记忆大赛的冠军接受研究,他们想要弄明白这些人的大脑是否跟我们其他人在解剖学上的结构不一样。答案是否定。那他们比我们都聪明吗? 他们给研究对象实施了一系列认知测试,依旧得出了否定结论。
但对比受控制的比对目标的大脑,记忆大赛冠军们的大脑确实有一处很有趣的不同,这些人被送去做功能磁共振扫描大脑时,研究人员发现,当他们在记忆数字或人脸或雪花图案时,他们的大脑激活的区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用的是脑中在空间记忆和导航时才会用到的部分,为什么? 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竞争性记忆的较量被一种类似军事比赛的方式推向了白热化,每年都会有人带着更有效的记忆方法现身赛场,而其他人就必须迎头赶上。
我的朋友Ben Pridmore赢得过三次国际记忆大赛冠军,在他的台前有三十六副打乱顺序的牌,他要在一个小时内记下全部,用的是一种他自己发明的、也只有他会的技巧。用与此类似的方法,他曾一字不差地背下了4140个任意排列的二进制数,只用了半个小时,很牛吧。
参赛者在这些竞赛中运用过很多不同的记忆方法,被运用到的所有技巧最终都能归化为一个概念,心理学家称之为"精细编码"。这个概念能用一则幽默的悖论完美诠释,叫做Baker/baker悖论,简单说来就是,假设我让两个人去记同一个词,我跟你说"记住有个人叫Baker", Baker是人名,我又来告诉你 "记住有个人是面包师(baker)" ,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回来找到你们,问 "还记得我之前叫你们记住的那个词吗?" ,”还记得是什么词吗?“ ,被告知人名是Baker的人记住这个词的可能性,远不如被告知职业是面包师的那个人。同样的词,导致不同的记忆程度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精确记忆的技巧,在两千五百年前的古希腊就已出现,后来将其称为记忆宫殿。发明这种技巧的过程如下:有个叫做Simonides的诗人,他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其实他算是被请去做表演嘉宾的。因为在那个年代,炫酷派对的标准不是请D.J.来打碟,而是要请诗人来颂诗。
他站起来,背出了他的全篇诗作,然后潇洒离去,他刚走出门口,晚宴大厅就塌了,砸死了里面所有的人,不仅全体死亡,所有的死者都被砸得面目全非,没人说得清死者都有些谁,没人说得清谁坐在哪儿,导致死者的尸体没法得到合适的殉葬安置,这又加重了整件事的悲剧色彩。Simonides站在外面,作为废墟中的唯一幸存者,闭上眼睛,猛然意识到在他的脑海中,他眼前出现了所有宾客所坐的位置,他就牵着亲属们的手,穿过废墟,把他们带到了亲人身边。
Simonides当时猛然醒悟的事,大概我们大家也都猜到了,不管我们有多不善于记住姓名、电话号码、或是同事的每句指令,我们都拥有异常敏锐的视觉或空间记忆能力,要是我让你们逐字逐句地重述我刚才讲的Simonides故事的前十个字,应该没几个人会记得,但我敢打赌,如果我让你们现在回想下,在你的门厅里坐在会讲话的棕色骏马上的是谁,你们就明白我刚才说的意思了。
记忆宫殿的原理,就是在你的脑海里建立一栋想象大厦,并让你想记住的东西的影像充满其中,越是疯狂、古怪、奇诡、荒诞搞笑、乱七八糟、招人厌恶的影像,就越容易记住,这个建议来自于两千多年前拉丁最早的记忆学者。
那么,这种说法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呢?假设你被邀请站上TED的中心讲台演讲,而你想脱稿完成,如西塞罗在两千年前在TEDx罗马上的演讲一般,他就会这么霸气走一回,而你也想这样,你要做的就是,想象自己站在自家门前,然后凭空想象出一段完全荒诞疯狂难忘的景象,用来提示你上台要提的第一件事,就是这场诡异的裸骑大赛,然后你走进房子里,想到甜饼怪物坐在Ed先生背上的样子。
这个景象会提醒你,要介绍你的朋友Ed Cook,然后你脑海里出现了小甜甜布兰妮的样子,你就会想起要讲那个关于布兰妮的小故事,然后你走进厨房,你要说到的第四个话题是你花了一整年走过的奇妙历程,通过绿野仙踪就可以联想得到。
这就是罗马演说家背诵演讲稿的秘诀,并非一字不差,因为逐字背诵只会平添麻烦,而是记住一个个主题,其实,短语"主题句" 就来源于希腊词"topos",意思是"地点" ,这是古时候人们谈到演讲或是修辞时会用到的空间术语,短语 "第一" 就意味着你的记忆宫殿的第一层。
这简直太有意思了,我对这起了很大的兴趣。后来我又去了更多记忆大赛,我开始萌发了要更详细描写这种竞技记忆文化的念头。但有,问题是记忆大赛过程其实是很无聊的(大笑),真的,就像一群人坐那儿高考一样,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也不过就是有人揉了揉太阳穴。我是个记者,得有东西可写呀,我知道这些人脑子里肯定是惊涛骇浪,但我作为外人无法得见。
我意识到,若我真的想报道这事儿,一定得亲身体验才行,所以我开始尝试着每天早上坐下来看纽约时报前,花上十五到二十分钟尝试记忆一些事,背背小诗、背背我在跳蚤市场买来的旧年鉴里的人名。我惊奇地发现这其实非常带劲,要不去尝试根本想不到,有趣在于其实目标并不是要通过训练提高记忆力,而是你在努力培养、改善创造力、想象力,在你的脑海里凭空造出那些完全滑稽荒诞胡乱,最好是难忘的影像,而它成为了我的乐趣。
我戴着标准竞赛记忆者训练套装是这样的:一对耳塞、一副护目镜、镜面全部遮黑就留了两个小孔,因为竞技记忆者最大的敌人就是注意力分散。
最后,我再次回到了一年前报道的那场竞赛场上,我一时冲动也想报名参加,就当做参与性新闻报道的实验了。我当时想,到时能在前言里调侃一下自己也好,问题是实验最后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那场竞赛我赢了。真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现在对我来说,背演讲稿、电话号码或是购物单都是小菜一碟,倒是很不错。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都是小伎俩。而这些记忆伎俩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们是依仗人类大脑运转的一些基本原理,并不用真的去建立记忆宫殿,或记下几副牌的顺序,你也完全可以从了解大脑运转原理中获得一些益处。
我们总会议论记忆力很好的人,总觉得那些人是天赋异禀。事实并不是这样,强大的记忆力是可以习得的,从最根本的说起,专心致志就能记住、全心投入时就能记住、只要能想办法把信息和经历转化为有意义的事就能记住,想它为何重要、为何多彩,当我们能把它转化成为有前因后果的事,并跟我们脑海中繁杂琐碎的其他事产生联想时,当我们能把人名Baker转化为面包师baker时。
记忆宫殿、或是那些记忆技巧,都只是捷径而已。其实,说到底它们都不能算捷径,这方法有效是因为它迫使你思考,它迫使你往更深层次去想,让你更加专注。大部分人平时并不会费力去训练这个,其实捷径并不存在,这一直就是我们能记住事物的原因。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就是E.P. 那个连自己患了健忘症都想不起来的人,让我深思,并得出了一个感想:人生就是我们个人记忆的合集,在短暂的人生里,你还愿意因为黑莓、iPhone丧失多少瞬间?还愿意忽略对面坐着的人、在跟我们交谈的人多久?还愿意变得越发懒惰、不愿意深究任何事吗?
通过亲身经历我发现,我们的身体里潜藏着不可思议的记忆能力,但是若你想活得难忘,就得做那种记得时常记忆的人。
谢谢(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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