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的昆明，阳光明媚耀眼，一如那些繁密的思念。
我简单收拾了行李，没有和谁告别，便坐上了开往丽江的火车。火车一路前行，窗外风景一路退去。在我右边，靠窗坐的是一位短发女孩。随意聊了一会，我得知她就是丽江人，刚从海南旅游回来。她趴在桌上睡觉，我看到她左耳上黑色的耳钉。后来在客栈，我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些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她悄然站在了我的身后，捂着嘴笑起来。
我赶紧把日记本合起来，问她笑什么。
“我的耳钉是紫色的。”她笑着说。
她开心地给我展示从三亚海边捡回来的彩色贝壳，鲜艳美丽。接着她给我看在海边拍的夕阳和椰子树，让我很是羡慕。我开玩笑地让她送我一个贝壳，她说这次拣的少，下次有机会的话送我。
“第一次去丽江吗？”
“第二次。”
“哦，看来你是迷上丽江了。”
“是呀，去了都不想回来了。”
“去旅游？”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想出来走走，散散心。”
我望着窗外。她似乎看出我的神情有些忧郁，说：“没那么简单吧。”
“什么意思？”
“我可是学心理学的哦。”她狡黠地一笑。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一个女生告白，所以出来考虑考虑。”
她有些惊奇：“要考虑这么久啊？我想她肯定不是一般的女生。”
我轻轻笑了笑：“或许吧，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她。她姓张，喜欢吃小样Q糖，所以我就叫她张小样。初见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她，她短发的时候我也没发现我喜欢她，冬天的时候也是如此。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爱慕之情的。有一次她要我送她花，我便跑到花卉市场，买了一大束百合，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送到了她身边。我看着她谈了一场恋爱，从相识直到分手。”
“然后呢，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知道吧。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动物园玩，还有几个朋友。她打扮得很漂亮，心情也不错。回来的路上，有一会儿我俩走在前面，我们说着一些暧昧的话。后来她停了下来，说给我个机会抱她一下，一分钟的时间。起初我没勇气，她幽幽地说过时不候哦。于是我停了下来，轻轻拥抱了她。”
“肯定幸福得要死，是吧？”
“有一点。她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她真是个浪漫多情的姑娘。后面的故事呢？”
“她说高中时有一个男生追她，但她不喜欢那男生。有一次在学校里的湖边，那男生威胁她说要是不做他女朋友他就跳湖。当时周围还围了好多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呢？”
“张小样没答应他，后来那男生还真往湖里跳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
“哈哈，手机肯定不能用了吧，算是报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张小样说，那是她的手机啊。”我笑着说。
“张小样肯定还有其它故事吧，快给我讲讲。”
“哎，你说咱俩不过是第一次见，我怎么就和你说这些呢？有缘再见的话再给你讲吧。”
“呃，那好吧。对了，你订房了吗？”
“没有，怎么啦？”
“正好我有亲戚在古城开客栈，我带你去那住吧，价钱合理公道。”
“好啊，不过把你的号码给我吧，要是价格不合理的话我就找你喽。”
“这么不信任我呀。过几天我会来客栈帮忙，到时候接着给我讲你的故事吧。”她笑着说。
晚上9点，一路颠簸之后，终于到了。依然是我喜爱的丽江，夜色弥漫之下，连风都这么温柔惬意。我这才想起问她的名字，她说叫她豆豆好了。
“豆豆，这名字真顺口，吃饭睡觉打豆豆。”
“去你的。那怎么称呼你呢？”
“晚安先生。”我想了想，告诉了她我的网名。
“啥意思呀？”
“早安励志，晚安温情。在每一个美好的夜里，晚安先生和你说晚安。”我笑着说。
“播音员啊你。那你的早安小姐呢？”
“早安小姐，还没找到呢。”
从火车站到古城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打了一张车。司机是一个中年男子，路上他和我们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们他是土生土长的丽江人，三十多年来很少离开过，因为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
“我妻子曾经也是我的乘客呢。”他转过头来自豪地说。
他接着给我们讲他的故事，说她的妻子是外地人，有一次来丽江旅游，坐的就是他的车，一路上被他的幽默和开朗吸引了，然后又目睹了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救一个落水的小孩，接着又无限迷恋于丽江的美景，更不愿走了……再后来就顺理成章地留在这，嫁给了他。
我和豆豆相视一笑。
接着他给我们讲丽江哪里好玩，束河古镇、黑龙潭什么的，这些地方我都去过，豆豆肯定也去过。但我们都没说活，静静地听司机讲。
下了车，豆豆把我带到了她说的客栈，环境不错，优雅大方。我说或许我会在丽江待一段时间，她和亲戚嘀咕了一阵，说给我优惠一些。我放下行李，洗了澡，饭也没吃便出了客栈，投入了古城的怀抱。
在丽江，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古城里到处闲逛。每天逛很多次，却似乎只走完了它的一个角落。没去束河古镇，没去黑龙潭，没去茶马古道。逛累了，便回客栈睡觉、看书、写东西，其它什么也不想。
二
几天以后，豆豆来了。
她来的第二天，早上七点便把我叫醒了。她递给我一个竹编的篮子，微笑着说：“晚安先生，和我去买菜吧。”
清晨的丽江，很安静，犹如一个轻柔的梦。路边小河里的水很清，柔柔地流淌着。古城入口处的那两座水车，在潺潺的水流声中咯吱咯吱转个不停，有人在旁边拍照，快门声不断。
她扬起脸来说：“接着给我讲你的张小样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她好。她有时调皮，有时古灵精怪；有时单纯，有时又成熟得让我感到陌生。有一天中午，她给我打电话，说早上参加了一个招聘会，让我下午陪她再去一次。我去了，陪她转了转。她投完了简历，然后开心地说啦啦啦，任务完成啦，可是工作还没找到，哈哈。”
“哈哈，这姑娘我也喜欢。”
“她问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我说我也想找啊，但是找不到。她看了看我，笑着说她知道为什么找不到，那是因为长相有困难的人，找女朋友也有困难。有一晚她打电话给我说，白天经过翠湖的时候，看到那儿有一个八分钟相亲约会活动，她顺手给我报了个名。我以为她开玩笑的，但第二天还真有人打电话叫我去相亲，我哭笑不得。”
豆豆笑着说：“这姑娘真好玩。”
“前不久她失恋了，让我陪她走走。傍晚的时候，她走在我旁边，轻轻地哼唱着《夜夜夜夜》和《烟花易冷》。之后她买了两罐啤酒，给了我一罐，我们边走边喝，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天桥上。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她突然就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我站在她身边，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过了一会，她转过身来，说可不可以借我的肩靠一下，我说可以。本来我该主动给她一个拥抱的，可当时的我却那么愚笨，不解风情。”
“然后呢？”
“后来她没哭了，我说送她回去。她没同意，说她不会想不开的，她爸妈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况且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然后她微笑着走向前一步，我们有了一个短暂的拥抱，然后分开。我想这多像电影里的情节。”
“你俩的故事还挺多。”
“4月1号早上，我还在睡梦中，一条短信把我惊醒了，是她发的，她说，我们俩恋爱吧！我瞬间睡意全无，又激动又兴奋，开始了各种美好的幻想……后来我才猛然发觉那天是愚人节啊。晚上的时候我回了她一条短信，在短信里认真地向她告白了。”
“她答应没？”
“她说那天是愚人节，而且她不会和我谈恋爱的，不想因为任何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也别怪她一次次地拒绝我。豆豆，有句话说，女生喜欢用友情来拒绝爱情，是这样吗？”
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有一次，她心情不好，打电话来哭着说上次不是要我做她男朋友吗，她答应我……我又窃喜了一番。后来我认真地想了想，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不能给喜欢的人带来什么，我们做朋友吧，最好的朋友，一辈子。”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我也不确定。她曾经说，送我一首歌，《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我说这不是唱给闺蜜的吗，她说想用这首歌里的感觉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这次来丽江就是为了寻找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的。她一天之中情绪波动会很大，有时会开心得像个孩子，有时又会伤心得泪流满面。在电话里她总会跟我提起她男朋友，每次说着说着，她都会哭起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她的感情也很矛盾，我有一千个理由想我们适合在一起，但马上又会有一千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我们并不合适。”
三
我就这样继续待在丽江，每天依然在古城里转悠，累了便坐在河边发呆。我给几个朋友寄去了明信片，其它的什么也没做。手机关了，QQ也没登。直到某一天豆豆说要加我。我喜欢她的签名：世界很大，A little girl in a big world.我登了QQ，好多留言雪花一般飞来。我仔细一看，很多都是张小样的。
“你去哪了？怎么电话一直关机？”
“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了，为什么我还是这样伤心难过，每天无精打采的，什么也不想做。”
“我无聊，你陪我去看电影吧。”
“我在给你绣十字绣，好难绣啊。”
……
最近的一条是：“下周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回重庆了，以后或许再也不回来了。你都不打算见我最后一面吗？”
我笑了笑，和站在我旁边默默不语的豆豆说：“豆豆，我得离开了，回去告白了。”
“祝你成功。”她微笑着说。
“但愿如此。如果成功了，我就去她的城市，和她一起生活。否则呢，我就去旅行，去流浪。”
四
当我再次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却像是分开了几千年。我不爱不恨，不悲不喜。她盘起了头发，穿着一袭长裙，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我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她：“去了丽江。”
“去艳遇了？还是躲着我？”
“没有，出去散散心。”
“那还关机，QQ也不登。要是我不说我要离开了，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不是。”
“哼。”
“我们去翠湖走走吧。”
“能走去哪，这个城市到处都留下了我伤心的回忆。尤其是翠湖，是我和他来过的最多的地方，走到哪都是回忆。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了。”
“那和这个城市说一声再见吧。”
“过两天拿了毕业证我就要离开了，你帮我搬行李吧。”
“搬到重庆？”
“嗯，怎么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重庆火锅，带你去彭水玩，那儿是重庆最有魅力的旅游区，可我都没去过呢。”
“好吧，就当陪你毕业旅行。”
“不说这个了。我想去买一套小西装，工作的时候穿，你陪我去逛逛吧。”
我走在她左边，陪她逛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她不时会拿起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在镜子面前转一圈，然后转过头来微笑着问我好不好看。
“好看。”
“哼，没一点主见，哪件你都说好看。”
“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五
初夏，我和张小样按着地图，来到了这个叫做彭水的地方。我无数次地幻想着能和她一起看一场爱情电影，在情节高潮的时候悄悄握住她的手，然而我们一场电影都没看过。我也无数次地幻想着某一天突然和她降临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一起冒险，一起生存，在这样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最后进化为爱情。
她穿着很潮，还戴了一副墨镜。我走在她身边，心情不知是窃喜还是兴奋。
曲径通幽，峡谷听音。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先到了阿依河。
“这就是著名的阿依河啦，以风景和漂流闻名，苗族人家就伴水而居。咱们先乘竹筏，观赏一下阿依河的美景吧，待会带你们去漂流哟。”导游是一个年轻的小伙，穿着苗族服饰，阳光帅气。
我扶着她颤巍巍地上了竹筏，缓缓地飘荡在阿依河碧绿的河水之上。外面酷热难当，这儿却清凉无比。她很开心的样子，轻轻哼起电影《致青春》的主题曲来：“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
我笑了笑，问她：“怎么对这部电影情有独钟呢？”
“还不是你让我看的嘛，还说什么适合我看。前两天我又看了一遍，第四遍了，看一次哭一次。”
“我是让你看，但没让你看这么多遍呀。”
“反正都怪你。”
我笑了笑，说：“张小样，恭喜你毕业了。不过送走了你，我在昆明也都没什么好朋友了。”
“怎么会，你身边女生那么多，各种学姐学妹。”
“我和她们的关系没你这么好，这么亲密。”
“看来我得和你保持好距离。”
“等我离开重庆，不就开始保持了，十万八千里。”
清风拂面而来，很是惬意。四周景色如梦如幻，恍如仙境。
“从此以后，我的生活就像我的微博名，高跟美女。我要高傲地活着，不再为谁伤心流泪。”
“这话你都说了一百遍啦，但愿你能做到。”
“哼，看我的吧。我想去漂流，我们去漂流吧！”
“小样，你敢去吗，听说有好几公里呢。”
“我怎么不敢，是你不敢吧？”她露出一个高傲的表情说。
“谁怕谁呀，走！”
我们激动地坐上了橡皮艇，然后出发了。刚开始没经验，我们的皮艇总在原地打转，她笑着说我笨。在其他游客的指导下，我们的皮艇才缓缓前行。水流湍急的地方，我们尖叫着漂流而下，水流平缓的地方，我们就这么荡在水中。
“我们唱歌吧！”她开心地说。
“好啊，唱什么歌？”
“唱周杰伦的《迷迭香》。”
接下来的坡越来越陡，几个大浪过后，我们全身都湿了。我看着此时阳光下的她，有种异样的美。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问我：“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你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放弃任何东西，甚至牺牲一切？”
我想了想，说没有。
“有一天遇到了你就会明白有多痛。我曾经为了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地牺牲自己，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把所有重担自己揽下，然而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
“过去了的就都忘了吧。”
“我也想啊，但是都快四个月了，我还是忘不了。他没给我任何理由就提出了分手……”
我没看她，只听到她小声哭起来。
“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过我想，这些伤痛都像河水，哪怕再湍急，但总有归于平静的时候。”
“对于我的这段爱情，我顿悟了很多，世界上或许就没有适合我的恋人。”
“我相信会有的，只是还没遇到吧。”
“好吧，我不想破坏你对爱情的憧憬，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嗯，只是希望它别让我等得太久。”
“以后如果遇到了不顾一切对你好的人，就好好珍惜吧。”
她沉默了一会，接着说：“记得毕业那天，有一个帅哥开着车到我们学校，捧着一大束玫瑰向一个女生求婚，还拉了长长的横幅，好感人啊。你说，怎么就没人向我求婚呢？”
“总会有的。”我坚定地说。
下了橡皮艇，我们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风景。
“张小样，我可以抱抱你吗？”看着她，我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她没说话，我上前一步，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在你身边？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会努力对你好……”
“你别说了。我说过我不会和你谈恋爱的，我不想让任何事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留下遗撼。不知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转过身来，没说话。
“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恋人会分开，好朋友却是一辈子的。”
“我知道。其实挺感谢你的，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总有一种恋爱的感觉，以至于在真正的爱情到来之时，不会那么的惊慌失措和束手无策。”
她的手机响起，然后她接了一个挺长的电话。我望着平静的河水，掏出手机给豆豆打了一个电话。我依然能感受到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她问我在干嘛，我说和张小样在重庆玩。
“好羡慕啊，在一起，在一起！”
“别闹了。过几天我还会再回来的，你要做好迎接我的准备。”
“回来干嘛？”
“吃饭睡觉，打豆豆呀。”
“去你的。”
“上次在火车上，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拍了你几张，我得把照片还你。”
“真有你的，晚安先生，你可真能干啊。”
“过奖过奖。先挂喽，我可是忙中偷闲给你打的电话。”
挂了电话，她转过来说：“可是我没有对你那样的感觉，我和你之间除了友情，什么都没有。”
我吐了口气说：“没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恭喜你。对了，我明天有一场重要的面试，所以得回去了。”
“嗯，祝你好运。”
六
从重庆回来以后，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我开始在文林街的一家书店兼职。在这，我可以随意翻阅各种各样的书，也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人。
转眼便到了冬天。红嘴鸥再次从西伯利亚飞来了昆明，在翠湖上空盘旋。云大的银杏道，金黄的银杏叶正在飘落，很多人在拍照。夕阳西下，我走在翠湖和云大，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却感到一阵阵的孤独。我犹如一个人走在梦境之中，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翠湖的夜色总是很美。湖边经常会有一些歌手在演唱，或深情，或悲伤。
12月中旬，天气开始变冷，但始终没有下雪的迹象。张小样让我圣诞节去找她玩，但圣诞不放假，我走不开。我想了想，提前一周给她寄了一个圣诞老人。
圣诞节前一天，张小样给我打电话，开心地说她收到圣诞老人了，还给我发来几张照片，是她和圣诞老人的合照，笑得很开心。她还说元旦要来昆明，拿她的英语四级考试成绩单，另外打算和几个朋友去拍写真。
七
新年的第一天下午，张小样到了昆明。我在火车站接到她，她扎着头发，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很酷。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给一个拥抱吧。”她笑着说。
我上前，给了她一个短暂的拥抱。
吃了饭，她说去翠湖走走吧。我说：“去了会不会又想起你男朋友？”
“不会了，我已经快把他忘了。你知道吗，曾经我和他一起列了一个梦想清单，然后约定一起把清单上的梦想实现。刚完成了三个梦想，我们就分开了。那张梦想清单我还保留着，我一个人努力完成着曾经两个人的梦想。我想这些梦想完全实现的时候，我就能够痊愈了。”
之后我们去了文林街。第二天她要和朋友去拍写真，想买一件漂亮衣服，再买一些首饰。我陪她在文林街逛了两圈，她像个孩子一般，见到漂亮的东西就欢喜地跑过去，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问我好不好看。
她让我拍完写真后和她去重庆玩，我想了想，点头说好。
“对了，今晚你住哪呀？”
“文林酒店，已经订好房间了。”
“逛累了吗，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吧。但我一个人有些不敢住，你来和我住好么？”
我想了想，说好。十点多，我们回到她住的酒店。她带我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
“到了。”她掏出房卡开门。
“我的房间呢？”
“咱俩住一间吧，有两张床的。”
我随她而入。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她把东西扔桌子上，然后脱了鞋跳上床，说穿了一天高跟鞋，脚疼死了。过了一会，她俯下身来把鞋拿到床的另一侧，笑着说有些臭。
“没事，我的可能比你的还臭呢。”
“那还不快去洗！”她鄙视了我一眼。
“遵命。”
我从卫生间出来，她正躺在床上看《爱情公寓》，笑得前俯后仰。
她问我有没有热水，我说有。她起身进了卫生间，我没事可做，便随意翻弄床头柜子上的物品。我看到两盒红色外壳包装的东西，好奇地拿起来看。是安全套，上面写着一行字：非赠品，拆开即视为使用，10元/盒。
过了一会，她从卫生间出来了。她换了一件好看的白色毛衣，扎起了头发，站在镜子前涂唇膏。
“你要用一下吗？”她转过头来问我。
“不用了，我这样的粗人可用不来。”
“哈哈，粗人。”
“女生晚上睡觉都会把头发扎起来吗？”我问她。
“是啊，这样不容易乱。你不知道吗？”
“我，我一直没机会知道。”
“你困了吗？”
“不困，你呢？”
“我有些困了。”
“那睡吧，我把电视关了。”
“不用，你看吧，声音调小一点就行了，听着点声音我反而更容易睡着。”
她钻进被子里，玩了一会手机，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我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脸，殷红的唇，修长的手指。
她突然睁开眼，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来。
“看我干嘛？”
我顿了顿，说：“平时都没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你。你走了，就没机会看你了。”
“臭流氓。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吧。”
我想了想，唱起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滚！我发现你不仅是个粗人，还是个俗人。”
我咳了咳，重新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就这一句？后面呢？”
“后面的记不住了。”
“好吧，我睡了，晚安。”
“你睡了，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量你也不敢。”
“好吧，但愿如此。晚安，好梦。”
我关了电视，关了灯，躺到床上。窗外的灯光照进来，洒在地上。我闭上眼睛，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拍完写真，我便和张小样坐上了去重庆的火车。一路上她给我看早上拍的写真照片，很美。
过了一会，她转过头来望着我说：“对了，小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
“到了重庆，你不准向我表白。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笑了笑，说：“谁说我要向你表白了，自恋狂。”
到了重庆，我随她来到她住的地方。出乎我的意料，这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被隔成两半，一边作为厨房，一边作卧室。我看着有些心疼，我想，该有人给你一个大大的房子，一个大大的卧室，大大的厨房。
“对了，上次你说送我的十字绣呢？”我突然想起。
她想了想，狡黠地笑了笑说：“还没绣好呢。”
“都绣了一年了，还没绣好，我来绣的话恐怕都绣好了。”
“好吧，我会加快速度的。”
六点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菜，回来后一起做菜，一起吃饭，晚饭后并肩走在湖边散步，晚风吹来，凉爽而惬意……我突然感到很幸福很满足。某一瞬间，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时间仓促，第二天晚上我就离开了。夜色沉沉，坐在火车上，我塞上耳机，一遍遍地听李健的《梦一场》。我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来，打开短信，默默地删除草稿箱里的那封信息。
“多年以后，我若未娶，你若未嫁，请允许我走进你的生命，许你一场婚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