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从小就是邻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大人们总拿他们俩开玩笑,“你们看他们俩有没有夫妻相啊!”他们听了总是耳根发烫脸发红。
小天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他,于是便把他送到了乡下的爷爷家。那天下着雨,乡间的小路很是泥泞,路面坑坑洼洼,积满了混浊不堪的雨水。小天被强行带到了爷爷家,爸爸下车和爷爷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急匆匆地坐上车走了,小天尤其地安静,没有哭也没有闹。
“走,跟爷爷进屋里去吧,外面还在下着雨,淋着了可不好!”爷爷拉着小天的手想把他拉进屋里去,可小天却一动不动,爷爷没办法,只好自己进屋。
等爷爷拿着鸡腿出来的时候,小天已不见了踪影。“老太婆,快出来,小天不见了!”
村路口的田埂上,一个小男孩呆呆地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公路的尽头,虽然什么也没有,可是他却看得很出神。雨还在下着,他的衣服早已浸湿,头发紧紧地贴着脸,不停地往下滴着水。
“小兰,我们为什么要在下雨天出来啊?”一个小男孩撑着雨伞,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小女孩,俩人之间仅有一米的距离。
“你笨呀!下雨天,鱼儿才会露出水面,我们才更好抓呀!”小女孩不耐烦地解释道。
小男孩很憋屈的“哦”了一声。
突然,小女孩停了下来,小男孩一个没刹住,两把雨伞撞在了一起,小女孩的衣服上被雨水打湿了一些。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小男孩,没说什么,扭过头尽直往前走了,小男孩急忙跟上去。
“你是谁呀?”小女孩远远地便看见一个陌生的小男孩站在田埂上淋着雨,凑上前问道。被问的小男孩没有搭理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公路的尽头。
小女孩没有气馁,“你是新来的吧!以前都没有见过你。”小男孩还是没有搭理她,旁边的小男孩不淡定了,“你是聋子吗?没有听到小兰在跟你说话吗?”
小兰看了小虎一眼,小虎立马收敛起来,气呼呼地盯着小天。
“小虎,你先回家吧!”
“可,可我们不是要去抓鱼吗?我回家了,你一个人咋抓?”
“叫你回家,你就回家!”
小虎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兰,看她没有看自己,气呼呼地回家了。小虎走后,小兰走过去把伞撑在了小天的头上,与他肩并肩地站着。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天空挂起了彩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小天!”
小兰听到有人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爷爷!”
陈爷爷看到了小兰,点了点头,抓着小天的手,焦急地问道,“你这孩子哪里去了,才回屋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踪影,让我跟你奶奶好找?”
小天没有应答,尽直地往寨子的方向走去,陈爷爷简单的跟小兰说了几句话,就急忙跟了上去,生怕这孩子又丢了。
当天晚上,小天发了高烧,小兰听说了以后,软磨硬泡地让奶奶带她去小天家,奶奶实在是犟不过这丫头答应明天就带她去。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兰就跑到了奶奶的床前,催她起床。
“陈老爹!”奶奶提着一只鸡来到了陈爷爷家,陈爷爷看见是李奶奶,高兴地把她们迎进了门,还没等坐下,小兰就着急地问小天在哪?陈爷爷指了指厢房的位置,还没等说话,小兰就已经跑开了!
“小天。”小兰走到了厢房里间,看见小天躺在床上,往前凑了凑,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檐。小兰乖乖的没有再说话,此时的房间很安静,恐怕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好在,陈奶奶进来打破僵局,“小兰,出去吃点东西吧!”,小兰这才意识到到了饭点,急忙跟陈奶奶道了别,离开厢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奶奶不见了,陈爷爷告诉她,奶奶早已经回去了……
此后,小兰每天都来找小天玩,虽然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但是她还是很开心。
“小兰来了!”陈奶奶看见小兰,笑眯眯地说,“今天可真不凑巧,小天他出去了!”
“去哪了?”小兰停住了去厢房里间的步子,折过身来问陈奶奶。
陈奶奶摇了摇头,小兰嘟着小嘴走了。
“小兰!”小虎远远地看见小兰,小跑着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走着,“你咋看起来不高兴呢?我这几天去你家找你玩,你奶奶都说你去小天家了!你干嘛老去找他呀!他就是个哑巴,有啥好玩的?!”
小兰听到小虎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准叫他哑巴!”
小虎撇撇嘴,嘟哝着,“他要不是哑巴,为啥我都没有见他说过话?!”
“你……”,小兰本想反驳,却看见了小天的身影,抛下小虎朝小天跑去。小虎也想跟着去,确被小兰一个眼神杀了回去!小兰悄悄地跟在小天的身后没有打扰他,小天像是没有魂魄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走,到了公路的田埂上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公路的尽头,看了一会儿便折身要往回走,一转头便看见了小兰,小兰笑嘻嘻地看着他,小天没有跟她说话,绕过她往前走去,小兰屁颠屁颠地跟上,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小天停了下来,“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让人很讨厌!”小天说的很是平静,可小兰却很难过,她没有看小天,哭着跑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兰再也没有去找小天,陈爷爷很是奇怪,按照往常这个点,小兰那个丫头就应该来了,为啥这几天都不见踪影,问小天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孙子惹人家不高兴了!
“小天,你是不是应该去给小兰道歉呀!”
小天面对爷爷的问题没有作任何的应答,陈爷爷见怪不怪的自说道,“要不要爷爷陪你去?”
小天看了爷爷一眼,尽直往外面走去,爷爷看着他的背影很是得意,这孩子就应该这么对付。
小兰待在院子里很是无聊,本想去找小天,但一想到他说自己是跟屁虫,还说讨厌自己,就很是生气,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说自己,一定不能原谅!
“小兰,小天来了!”李奶奶刚一出门就看见小天一个人站在门外,要进又不进的!小兰一听到小天来了,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刚跑到门口,就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看了小天一眼,立马把大门关上,连同在门外还没有走的奶奶也关在了外面。
“这孩子,小天,你不要管她,跟奶奶进去!”李奶奶伸手要拉小天,小天却先一步地离开了,李奶奶看看他又看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
陈爷爷和陈奶奶刚把饭端上桌,就看见小天回来了,陈奶奶忙问小兰原谅他没有,小天不说话,直接坐在桌子上吃饭,陈爷爷调侃道,“不用问,看他这个样子就是没有!”
第二天,陈爷爷领着小天正要去赔礼道歉,就看见李奶奶带着不情愿的小兰过来,小兰看到小天假装没看到,把头扭向一边,李奶奶和陈爷爷相视一笑,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自那件事情之后,小兰和小天天天腻在一起,不管去哪个地方,小兰都会带着小天。
“小兰,你为什么要天天带着个小拖油瓶呀?自从你跟他玩之后就很少跟我们玩了?”小虎吃味地说。
小兰看着他,“谁说的,我这不是来和你们去抓泥鳅了吗?只不过是带着小天一起。”
“可,我们不想跟小天玩!”小虎又说,其他的小孩子也附和着,“对,我们不想跟他玩。”
“你们不跟他玩,我就不跟你们玩”,说着,拉着小天的手欲往回走,小虎立刻妥协。
于是,一群孩子簇拥着,说说笑笑的往小溪边走去,一路上都是田埂,孩子们穿梭在田野间,打闹着前进。溪水清澈见底,泥鳅一眼便能瞅见,即使,它的身体很光滑,但对于抓习惯的孩子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只是,对于从未抓过泥鳅的小天来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一个早上,所有小孩子的竹篓子都有十几二十条了,只有小天的篓子里还是空空如也。小兰看了看小天的篓子,什么也没有,于是把自己篓子里的泥鳅都倒给了他,其他小朋友也纷纷把自己篓子里的泥鳅给他几条,孩子们彼此都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田野间回荡,久久不绝。
小兰每天都会带小天去各种地方玩,起先小天还是不说话,也不会笑,但是时间久了,小天也会和小兰还有其他小朋友开玩笑,他已经不是刚到乡下的那个小男孩了,陈爷爷和陈奶奶看到这一幕很是开心,每天都催促着小天跟着小兰出去玩。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原本还是孩童般的他们已经长大,到了该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些小朋友都被自己在外地打工的爸妈带走了,如今只留下了小兰,小天还有小虎,以前七八个人的队伍,现在变成了三人组,还是有一丝丝的凄凉。
山坡上,三个人坐着看着前面的牛群,小兰突然扭过头看着小天和小虎,“你们说,我们以后会不会要得分开”。
小虎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拿出来,想了想,“我不会和你们分开的,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
小天盯着前面的牛群,慢悠悠地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没有多久,小虎也被他的父母接走了,走的那天,他哭的稀里哗啦,紧紧地抓着小兰和小天的手不放,说什么永远也不要和他们分开,可还是被他的父母强拽着上了车。送走了小虎,小兰和小天慢悠悠地往回走,走过村子的时候,坐在门口闲聊的一位妇人看见他俩,打趣道,“你看他俩有没有夫妻像呀!”其他妇人一听连连往这边看,分分说很是有,小兰和小天听到她们的谈话,耳根顿时发烫脸发红,急忙地往家里跑。
快要高考的那一年,小天的父母回老家了,说是要把小天接走,上外地去读高中才有出路,小天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什么话也没有说。很快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小兰在家里徘徊了好久,不知道是否要去送他,最后是在奶奶的催促下才出的门。小兰一路狂奔着,希望一切都还来的急,他还没有走。
“小天,快上车吧!”陈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招呼着他上车,小天呆呆地站在村口,看了很久,在他准备放弃上车的时候,村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天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你来了!”
“你都要走了,我能不来送你吗?”小兰勉强的笑了。
天空好像是能读懂人的心情似的,下起了毛毛细雨,可是,那年的油菜花却开的格外的好。
很快,大学开学了,小兰考到了外省的学校,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离开了那个有诸多回忆的地方……
“小兰”,小兰才一刚下火车,小天就看见了她,远远地冲她招手。才一年没见,小天长高了许多,越发的帅气了,现在看应该有一米八了吧,果真还是在外省养人。
“咋样,我说过,我会和你考一个大学的吧!”
“是,是,是,也不看看你是谁,你可是宇宙无敌美少女”,小天吹嘘道。
“我发觉一年不见,你是皮了吧!”
“哪敢?!”小天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
在大学里,小天,小兰都认识了新的朋友,彼此都不在围绕着彼此转。
小天真的变了好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很高冷,不苟言笑,可是,现在,都能和女生有说有笑的了。小兰在食堂排队打饭,远远地看见小天朝这边走来,正要叫他,却看见有一个女生跑过来和他打招呼,俩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开了,小兰落寞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很是酸楚。
“小兰,你咋了,咋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张耀排在小兰前面,和她说话见没人搭理,回头想看看什么情况,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没有,我们打饭吧!”小兰刻意的避开张耀的话题。
没有多久,张耀提出了让小兰做他女朋友,小兰正要说不,就看见小天和一个女生打闹着朝这边走来,小兰很大声的说“可以”,小天疑惑的问道什么可以,张耀对他说小兰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小天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他盯着小兰看了好久好久,自嘲的笑了。没有多久,小天便和他一起打闹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有一天张耀提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他说小天和小兰一起长大,他要得好好的拉拢他才成。饭桌上,小天没有看小兰,小兰也没有看小天,气氛很是怪异,张耀看小兰不咋动筷子,便帮她夹了一个鱼尾,小天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她吃鱼不吃鱼尾!”小兰头一次抬头看他,很是惊讶,原来他还记得,她以为他都忘了!
没有多久,小兰和张耀分手了,是张耀提的,他说,小兰从没有爱过他,那天之所以答应和他在一起,是因为看见小天和别的女生打打闹闹,吃醋了,其实,她喜欢的是小天。小兰说没有。是的,她怎么会喜欢小天呢?她只不过是因为以前他们俩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突然间换成其他女生,她不适应而已。
在小兰分手没有多久后,小天也分手了,小兰笑着问他,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生吗?咋突然间就分手了?小天只是看着她,没有说什么,这一刻,小兰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只有他们的时光里,小天就喜欢看着她不说话。
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小天对小兰说,“如果,你二十八岁生日那一天还没有结婚,如果,那一天我也还是单身,我们就彼此凑合着过吧!”
小兰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和你凑合着过!”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他们毕业了,小兰要去找工作,而小天的父母则是希望他能出国深造。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但,这一次他们是满心欢喜的……
小天和小兰每天都会把发生的各种事告诉对方,即使是很枯燥无味的事,只要是关于对方的,都会很有兴趣。
转眼间,小兰二十八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小天精心地为她安排,准备各种礼物,打算在那一天给她一个惊喜。他提前定了回国的机票,回国的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飞机上,小天在想,小兰一定想不到他会回来,如果她看见自己会不会很吃惊呢?想到小兰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小天笑的很是开心,如果,她知道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一定会更开心。小天想着想着摸了摸怀里的戒指,生怕它丢了。
可是,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给小兰打电话,小虎却出现在了眼前,“小虎,”小天看着眼前的人很是惊奇,自从小虎被他父母接走以后,就没有看到过,如今却出现在这!小虎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拖上了车。
在车上,小天问着小虎离开以后过得如何?为啥都不跟他们联系?还有,今天是不是来给小兰过生日的?小虎面对这些问题,都没有回答,他只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朝着一个酒店驶去,下了车,小天才知道他们来到的是一个婚礼现场。小虎一路把他引到化妆间,一位新娘背对着他站着,小天正要问是谁时,新娘转过身说,“你来了!”小天看清楚眼前的人时,整个人都僵了。
小兰笑着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小天没有回答,呆呆地看着她,就如以前一样。
“我要结婚了,这个人你认识,他就是我的前男友――张耀,”小兰说的很平静。好像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别人,没有任何的兴奋感。
小天,久久才吐出了几个字,“恭喜你,完成了在生日当天结婚的愿望”,只可惜,娶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在还没有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天就离开了。
一行清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小兰,你咋了?怎么哭了!”
在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如果你未嫁,我也还单身,你嫁我可好?小兰,我准备在你生日当天求婚的,可是,你却已嫁。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你快乐就好,即使能给予你快乐的那个人不是我,那又如何?只要我知道你是幸福的,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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