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渭水岸边效命的纤夫。
在城市里封困的越久,越是想念故乡。想回到家中大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吃刚出土的瓜果蔬菜,夜晚坐在院子里看看星星,想踩一踩泥巴,把悬浮于半空的心沉浸在故乡的土壤里,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来一次全身心的治愈。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过年了,似乎只有过年才是最为合理的归家理由。
记得小时候有人问,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呀?我回答——家最重要。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会非常羞愧,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能脱口而出的是钱是房是车是体面的工作……童年的理想纯粹又干净,成年人的理想是一堆世俗。
如果用快进的方式回顾这近三十年,的确会感受到很多事物的改变。在贫穷却朴实的乡村里,有结实的土壤做为依靠,父母身强体壮,兄弟姐妹无忧无虑,亲朋好友都在身边,乡里乡亲都过着同样朴实的生活,至少在成年之前,不曾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童年的回忆里少不了泥土和麦田,家中吃的是粗茶淡饭,身上穿的是妈妈缝的粗布衣服,脚上穿的是奶奶缝的千层布鞋,那个时候不至于缺衣少食,但物资仍然匮乏,大部分的父辈们仍然面朝黄土背朝天,母亲们困于家庭和孩子,他们都在用勤劳的双手养育我们。
十八岁之前,我的家乡,街道上永远都是热闹非凡的场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四大学校,几乎是连接在一条大路上,从每个学校出来都是赶集的大市场,尤其放学的时候,由年迈的老人,年轻的父母还有更加年轻的学生所构成的场景,交汇成了生生不息的传承。再往前走就能看见昼夜不停地火车穿插其间,火车轨道的后面,就是我们脚下踏着的结实的土壤,大家依靠天地而生,淳朴又善良。
也是从初中到高中,大概就是那几年开始,政策开始逐渐变化,尤其土地被回收后,越来越多的父母们开始外出打工,留守老人和儿童成了社会常态,许多男孩在城市买房结婚生子,年轻的女孩们或自力更生或远嫁他乡。前些年回去的时候,街道明显异常清冷,土地被政府管控统一耕种,赶集的大市场被统一规划到了农贸市场,各个学校也统一住宿学生不再自由出入,就剩下校门口的餐馆维持着偶尔的热闹场景。大部分的年轻人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乡驻扎一下,又匆匆离去…
今年因为特殊原因在家待了小半年,这才有心思重新了解故乡的现状。如今的小镇上,早已不像小时候充斥着泥土的芬芳,有政府统一建造的小洋房,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巷都是新修的水泥路,明亮的路灯,整齐的垃圾处理站,鲜艳的绿植和小花园,还有越来越多的公交车……家家户户更是盖的灯明瓦亮,越来越多的两层小楼房装修的特别漂亮,私家车也是多到停车位难求,多数的院子里还有精心种植的水果蔬菜。
时代变化之快,让我们茫然无措。我这一代人接过了时代的接力棒,多数开始走入婚姻,那大部分在城市里拼命赚钱,小部分人回乡发展,我们的父母们或退休或年老开始落叶归根,跳广场舞的妈妈们带着新生的孩童有说有笑,旁边的大爷们下棋的阵势一点不输于隔壁打篮球的小少年……
故乡好像又变得热闹起来了。
似乎不知不觉间,分分合合,来来去去,十年就是一番不大不小的改变。都说一个人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我的二十岁到三十岁,是社会极速变化发展的十年,是人人都能感同身受的十年。
只有行走在喧嚣的城市,才能深刻体会到家乡的宁静;只有被谎言蒙骗,才知道本分木讷的可贵;也只有在城市生活一遭,才明白异乡定居和亲人相守间该如何抉择。老去的人们常说,他们生于土地,长于土地,最后想归于土地。因为,他们也是土地播下的种子,到了时候自会收获。
而今的年岁,也终于稍稍体会到了如同血脉般不可分割的归乡情结。
故乡如母,她见证了我呱呱坠地的出生,出生后无声无息的长大,长大后义无反顾的离开,如今却念想离去又归来。
故人已故人。
旧地仍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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