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煤的火车头,荒凉的大沙漠,还有那随身携带的手枪……这一切的场景不是拍摄美国西部的古装剧,镜头下的西部世界不是还原历史,而是拍摄未来。
《west world》这部美剧一出场就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当大家觉得这就是传统的西部牛仔主题的狂野自由风格与乱世下唯美的英雄救美故事时,第一集看到一半就被打脸了。片中女主Dolores(这部剧其实没有真正的女主,故事线比较多)在放牛归家的路上发现父亲被杀,teddy要英雄救美的时候,黑衣人出现,并以一种gad的姿态面对所有人,Teddy对黑衣人的攻击无效,黑衣人强暴了女主。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剧情让看惯了中国抗日神剧的我来讲,冲击不小。
随着剧情的深入,本剧的框架也逐渐的呈现出来,这是一个讲述未来世界,人类智能发展,科技进步到一定程度的背景,机器人的人工智能化处在一个历史的转折点。西部世界并不是真实世界,而是一个大型的游乐园,是一家科技公司控制的,场景和机器人都十分逼真的,设定供社会名流,富商子弟等满足个人私欲,烧杀淫掠的游乐场。游乐场里真实的人类是不会受伤的,而为了提高体验的逼真性,里面的机器人也在不断的升级,在外表已经做到与人类无差别后,博士和Bernard把精力放在提升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方面。在升级“遐想”这一功能后,机器人的自主意识在觉醒。
剧情的叙述风格在机器人每次设定的循环中展开,但每一次的循环中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种看起来必然的情节与意料之外的故事交织,给予人更强烈的观看思索。第一季围绕着未来世界机器人自我意识觉醒将爆发的人类与机器人的危机以及未来人类伦理道德两个主题展开思考。其实,就像一千个读者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样,每个人在观看west world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感受,迎面而来的“很黄很暴力”会让很多人直呼过瘾,而隐藏在这些低级感官刺激满足的背后,对未来社会很有可能的存在的危机和问题的铺陈,也引发了“读过几年书”的朋友们去认真思考这些问题,从而对自己的所处的世界有了一番重新审视的效果。就如同本剧中博士和Bernard以及女高管Theresa曾多次强调,“你以为公司只是为了满足这些有钱人的欲望才建立这个游乐园的吗?”这个游乐园背后深意,puzzle“迷宫”的游戏一直保持神秘到季终,关于机器人自主意识的觉醒,机器人脱离了人类控制之后的人机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成功引起我们思考的一个有趣话题。
但暴力的感官刺激和一些对未来世界的畅想并不会让一部剧成为伟大的作品,伟大的作品是因为有着更为本源的哲学问题思考。我喜欢西部世界这部剧,就是因为这部剧给我带来关于人类伦理道德问题的灵感。
但一切都变得十分逼真的时候,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未来社会机器技术和克隆技术融为一体的时候,超级真实的非生物物体,要以怎么样的心态面对?杀人,强奸,这些罪恶的行径在现实世界中被法治的大网监视着,大家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淑女的模样。而这一切,套上了“游戏”的外衣后,肆无忌惮的西部世界里,人类扮演着上帝的角色,而把自己自私自利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就像Logan对William所说,在这里你才会发现真实的自己。William在现实世界中是个谦谦君子的形象,对一切谨慎而缜密,一开始William也是十分反感Logan到了这个游乐场之后就性情大变,而他只是告诉他这一切不过只是个释放天性的游戏。机器人一方面看起来是那么的逼真,很多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与人之间的交谈跟真人无异,William逐渐的对Dolores产生了感情,并认为机器人也有了自主意识,而事实上机器人还未真正的完成觉醒,这种失望和痛苦,让William在西部世界中一直在寻找如何让机器人实现突破,这一探索,就是三十多年,使William变成了“黑衣人”。
对于未来可能成为现实的世界思考,这也使得人类更好的认识自己。困扰着人类数千年的哲学问题,苏格拉底的名言:“认识你自己。”直到今天还没有破解。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没有终点可言,而自由意识的觉醒,就如同一辆发动了就不会停下来的列车,将一直引领着我们人类自己驶向那未知的远方······
关于人类的伦理,在这部剧中对人性自私暴力血腥的一面展露无遗,在可以不对自己的暴力行为不负责任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杀人强奸,作奸犯科。这真的是人类的天性吗?但不得不承认,假如我们真的进入到西部世界的话,抱着尝鲜的好奇心态肯定会去做这样的尝试的,因为这是在现实世界中做不了的事情,而在这可以得到实现,这也是西部世界成为游乐场的原因。毒品会上瘾,杀人会上瘾,游戏会上瘾,性交会上瘾,一切成瘾性的活动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人类的理性,使之最终沦陷为奴。本剧的名言:“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在昭示着,这一切使人类沦落的事物,为了无休止的满足欲望,暴力的快感必将在暴力中结束,易于沉迷上瘾的东西结果都是悲剧的。
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是自古以来的名训。在西部世界这一虚拟的游乐场中,也是适用的,虽然人类在这里可以扮演上帝的角色,而且作恶也不会得到真正的惩罚,这种古人的告诫在科技时代仿佛已经过时,满足欲望那么爽,及时享乐,无罪无过,何乐而不为?本剧季终时候,当虚拟与现实那一层神秘的面纱被揭开,当社会名流在开拓新的故事线,享受新鲜刺激的快感时,觉醒的Dolores摆脱了人类的程序的控制,开枪杀了博士,而黑衣人在夜幕降临的旷野中也真正遭到枪击,也印证了“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即将成为现实,贪婪的满足人类欲望也将使人类与机器人关系从奴役到对抗,机器人对人类将进行复仇。所以本剧也是在讲着这样一个道理,即使是看起来不会导致恶果的作恶,其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当“恶”的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恶果将随之而来。佛教是最为讲究因果报应的,佛教认为因果报应是宇宙的基本原理,人可以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把时间拉长,或许才不会被迷惑。
除了这个“恶有恶报”的道理外,关于世界本质问题的哲学思考,也让我沉思。看着这部剧,有时候我会害怕,是不是其实人类现在的生活也是像西部世界的机器人一样被一股未知的神秘力量操纵着,究竟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很多时候做出的,看似为自己的选择,可能像meave一样,看起来已经觉醒要对抗人类,逃离西部世界,而实际这早就是被人进行了程序的改写,“逃离”只是新的故事线中的一个情节。我们什么时候是真正的自由进行了选择?对于这个问题很难有一个事实判断的回答,因为关于“自由”这一价值意义的判断,本来就众说纷纭,自由的选择很多时候只是披着利益权衡外衣下的妥协,机器人被程序控制着,人类被社会的舆论控制着,难以说清楚哪些是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哪些又是不得已而为之,恐怕后者居多吧。
人在科技进步的速度远远大于大自然的生物演化的速度,在未来科技迅猛发展的过程,人的动物性会越来越低,而高科技的非生物化将渐渐与人本身融为一体,人类自己来扮演上帝的角色,通过自己的手段而不断的改造自己,人与工具的角色定位越来越模糊,使得目前的一整套普世价值观对于人伦真善美的规定成为过去式。为什么说真善美的伦理道德会成为过去式呢?
何谓“真”?VR技术的在我们生活的这一阶段就已经在迅猛发展,视觉虚拟技术已经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这个时候,我们还能说VR的视觉只是娱乐化的假象,不是真的,我们还是“眼见为实”,肉眼可以分辨出真与假。但这种逼真的视觉冲击体验显然已经足以让我们觉得身临其境了。在不久的将来,用VR技术3D模拟打游戏,相信不是幻想,而是很近的现实小目标而已。发展到west world中的情景模拟就有更加真实的感受了,你身边的机器人,做着跟人类一样的事情,也会有思考,你开枪射杀时候也有血液喷出,会死掉,跟真人一模一样,除去你用科技的手段验证彼为机器人,此为生物上的人时,你才会可以区别的出来。本剧中的Bernard在第七集时揭露出其为机器人的真相,若没有揭露估计不仅是剧中人物,连观众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何谓“真”,何谓“假”,在技术高度发展的时代,真的是难以辨别,真和假其实都是一样的。那这就会让处于这个传统道德观下的人们犯难。人与物的区分是建立道德观的基石,而这一基石一旦打破,社会秩序将重构,机器人是按照人类编码执行指令的工具,而人类也是有基因作为编码的指令程序,比如性欲是基因为了永存下去给人类设定的繁衍编码程序,人类很多先天性疾病,寿命和外貌都是基因早已设定好的参数。人类的野心就是朝着建立一个更加虚幻的世界,然后沉浸其中。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以前的男人为了满足性欲,基于原始的基因设定本能,会发情,会去交配,争夺配偶,强奸不是罪,也没有罪一说,丛林法则下生存就是胜利。而社会在不断稳定的时候,婚姻制度出现,婚姻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保障性欲不受侵犯的制度,男权社会建立,有权力的男人三妻四妾被广泛接受,除了固定下来的性欲保障制度,还有流动性的性欲满足方式,妓院自古有之,也是合法的,但被认为是不道德的,而“强抢民女”被认为是犯法的。近现代女权的觉醒,民主平等观念深入人心,而性欲的满足依然只是生物性的。通过工具的方式满足性欲也在人类进化史上扮演着奇特的角色,而这方面在古代主要是为女性服务,增加情趣的假阳物等,发展到今天,种类繁多,男女皆有,这些都是“性工具”,在人们看来,无伤大雅,尤其是社会越来越开放的今天,充气娃娃,飞机杯等男性泄欲工具被越来越多人接受,而为了更加强烈的性刺激,飞机杯的设计越来越“逼真”,某某女优倒模的飞机杯成了宣传的噱头,充气娃娃也越来越研究在质感和外形上更加接近真人,或者以真人作为模板来打印,性工具已经在慢慢的达到“以假乱真”感受,而在愈发追求真实感受的时候,达到像强暴Dolores或者在西部世界嫖娼机器人与真人无异的程度,是真的会实现的。这个时候,你是否能拍着胸口说,这不是真的,其实都是假的,只是游戏?博士和他的搭档Arnold都对此持否定的意见,才有帮助机器人觉醒的做法。人不应该那样对机器人,因为机器人在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拥有了自主意识。人和物的区别被打破了,回归到终极的宗教命题:万物皆有情!
一切真与假的判断,在人与物的区别打破后,便荡然无存了。当然,你还是可以坚持的说,机器人就算程序升级到可以自主思考,外表和质感与真人无异,但其内核还是机器,不是人,人与机器人还是有区别的。人与机器人当然有区别,但那种真假的感觉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海判断的出来吗?强奸机器人与强奸机器人还有本质上的区别吗?科技带领我们走进一个人类创造的世界,而这个人类创造的世界反过来也必然影响到人类对事物的基本看法。还有更有说服力的是,当克隆技术和精细的高科技信息技术融合时,一个人类可以控制生物性和机械性的机器人或者说克隆人出现时,你还能义正言辞的断定所谓“人”与“物”的区别么?这一基本假定被推翻,那么杀人与杀克隆人、机器人的性质就将变得基本无差别了。
若认可这种判断,反思我们现在的社会制度,很多价值判断的起点本身就存在问题了。未来强奸罪中关于对象不能犯的理论,刑法法益保护范围等等,都需要扩大和改变,与时俱进。对于“物”,暴殄天物的行为更应当得到谴责。
从本剧中引发思索的问题,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个假的世界。科技越发达,宗教的箴言越发得到印证,大千世界,小千世界,一切的存在犹如梦幻泡影,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孰能说清?而万物皆有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人的原罪引发的罪恶,通过虚拟的满足也是在作孽,讲究的应是博爱,感恩这个世界,不仅是爱生命,更应该是爱万物。此时此刻我们的生命,在宇宙星辰,万维时空之中,都显得太小太小了,存在的此时此刻,更应懂的珍惜和感恩,还有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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