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问起我父亲的年龄,我不知道,并非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称职,而是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因为他是爷爷领来的孩子。
关于自己的身世,我父亲说的不多,我知道的,大多是从一个叔叔,我父亲的好朋友给我讲的。
应该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的父亲大概一两岁的样子,在一个离我们家不远不近的村庄里,经常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那个时候父亲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家里兄弟姐妹多,贫穷是那个时候影响生计的最大问题。我的爷爷,在当时是一位人民教师,在父亲附近的小学教学,经常路过父亲的村庄,看到我的父亲哆嗦的蹲在角落,当时爷爷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看父亲可怜,也希望有个儿子,就将父亲带回了家,叔叔说,如果爷爷没有把父亲带回家,可能父亲就会冻死在那个冬天。
后来,过了十多年,父亲虽然小时候历经磨难,但最终长大成人,适应了新的生活,也对爷爷心存感激,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安然的过着。忽然有一天,父亲的亲叔叔四处打听父亲的下落,直到打听到我们现在的家,爸爸躲着不见,爷爷奶奶也不愿将父亲交出,那个年代没有拐卖之说,毕竟爷爷在当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再然后,父亲的亲叔叔离开了,或许是对父亲现在的生活满意,也或许战胜不了当时村庄里对他的敌意。
58年的贫穷时代,我没有经历过,但听说的也够我满足现在的生活的了,大锅饭,干活挣分,被批斗,文化大革命,到后来的土地改革,每一项经历,我的父亲无一幸免。
父亲三十岁的时候,和我的母亲结婚了,三十岁,在当时也算晚婚了,但还好,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再后来,有了哥哥,姐姐和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时代,当我生下来的时候,奶奶要将我送人,父亲坚决不同意,并非父亲不重男轻女,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寄人篱下,我想,他应该也很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吧。
虽然父亲母亲没有上过学,但我们姊妹三个还算争气,在爷爷的教育下,得了一屋子的奖状。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奶奶撒手人寰,我十二岁,爷爷去世,唯一的姑姑远嫁他乡,多年不归家。父亲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吃苦耐劳的精神,支撑着整个家,让我们健康成长。
我十四岁那年,父母攒了小半辈子的钱,重新修盖了房子,我们再也不用挤在只有两小间的土屋了。房子建好不久,父亲老家的侄子找了过来,因为没有了爷爷奶奶,村民的思想也开放了很多,孤单的父亲也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强烈的归属感促使他决定认亲。父亲与老家侄子聊了很久,时而老泪纵横,时而欢声笑语,我想,这大概就是对生命血缘的一种自然反应吧!
现在的父亲,六十岁,真的六十岁,不羁的心还是喜欢闯荡,没活干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四处逛逛,带带孙子,偶尔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天气好了就四处找活干,说是闲着太无聊。
我常说他是个倔强的老头,他只笑笑不说话,我知道,他只是明白自己想要的而已。
这就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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