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培训,我的室友殷芳芳,竟然是黄金单身。
我俩很有缘。
记得那天我辗转两次高铁终于到北京西站,按路线转入地铁。坐地铁也倒腾四条线,最后一条线是昌平线。地铁真方便,上边的人可真多,辗转四条地铁线,我没坐上过座位,一直站着。一手扶栏杆,一手抓箱拉杆,眼睛不敢顾暇左右乘客,只死死盯着站牌指示灯,只害怕坐错站。
转昌平线时,随着人流上车的有一个瘦瘦的女孩,和我一样站在栏杆旁。只见她个头不高,一身运动装很是干练,学生头,眉目如画,轮廓分明。背着黑色双肩包,一手握栏杆,一手拉杆箱,这标配和我一样。她的目光透过眼镜玻璃逡巡着车厢里拥挤的人们,末了目光落在站牌指示灯。
看样子她不是本地人,同样坐这趟车,是不是也要到北师大培训,我心里思忖着。想问问,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甚至感觉呼吸的空气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一切打消了要问问她的想法。就这样,地铁呼啸着把我们载到了昌平线沙河口站。
当我辗转到学校报到,办好房卡,领完资料,打开房间的门,哎呀!我滴那个神,那个和我一趟车的女孩竟然坐在房间的床上。
“你不是地铁上的那个女孩吗?”我万分惊讶地问。
“是啊!”她微笑着回答。
“那你为啥比我早到呢?”我继续问。
“我打的过来的,你坐c116公交车来的吗?”
“是啊!难怪!”
放下双肩包,坐定稍作休息,一路奔波加之心理紧张,此刻轻松下来的身体竟然像散了架一般。不过最让人难受的是肚子很饿,坐下起来竟有眼前一黑的感觉,应该是低血糖了。早上在家喝了半碗小米汤,一路捯车、坐车,只害怕有什么闪失,中午饭没敢吃,到学校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原本想到学校附近吃过饭再去学校,可到学校才知道,学校地处偏远地区,即看不到商场超市,也没有酒店饭馆,唉!现实好像从来都不按计划运转出牌。干脆不吃了,到学校再说。
沉默是金。
方方是个沉默的人。这一点让我这张话唠嘴无法展示。通常是我问她她才说话,每天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早上我先起来出去跑步,她则继续睡觉,半个小时回来她基本梳洗好,边看手机边等我,可总是沉默不语。偶尔她是会说话的。
“XXX,早读不读书发啥呆?”
“XXX,自习课上怎么老说话?”
她是班主任,手机和学校监控连接,她能在手机上看到她班学生的一举一动。她对着手机监视她班学生早读和晚自习情况!原来她竟有那么洪亮的声音。
我不禁感叹,身在北京,心系自己河南学生,天下的班主任都这样爱操心。自己不是班主任,不也是千交代万嘱咐,生怕离开这十天学生跟着代课老师不好好学习,成绩落下吗?不同的教师,却有同样的教育情怀。
等我快速洗漱好说:“走,去吃饭。”她拿起书包和水杯跟我一起下楼,到餐厅,一日三餐的自助餐,全凭自己喜好、生活习惯选择菜品,我俩可以全程不说一句话,却能很默契得你给她拿筷子,我给你舀汤。
而我总是无话找话,一会儿让她吃我盘中她没打的菜,一会儿又鼓励她太瘦了多吃点,她总是笑笑。
方方很善良
培训的第三天,发生一件让我终生难忘,又倍感丢人到无法启齿的事情。
吃过晚饭,我俩要到校园走走,趁着晚霞满天和深秋的那份凉爽。深秋的校园沐浴着落日余晖,银杏擎着满树金黄在暮色中光芒四射,枫树举着无尽的热情,驱散深秋蔓延的凉意,此情此景真的很美。
我俩边走边聊,正交流班上差生的转化工作,说到不同学校生源不同,管理起来大不一样。没想到脚下路不平,我俩脚下同时被拌了一下,方方没摔倒,而我就那么“幸运”地摔倒了,右眉骨着地,右手背、左手大拇指狠狠擦了地面,出现程度不同的出血,眉梢处也出血了,因眉骨重重磕了一下,脑袋嗡嗡的,疼得两眼泪。左手拿着的手机被甩出去老远,外屏碎了。
方方把我扶起来,说:“赶紧去医务室吧!你看都磕破了,流血着呢。”
我也是醉了,风雨兼程半辈子,可从来没有摔过这么重的跤,还是从河南到北京,在北师大校园里摔跤,这人都丢到大北京了,唉!我该说什么好呢!简直可计入吉尼斯纪录。
方方扶着我来到宿舍一楼吧台,一问宿管员才知医务室人已经下班,没办法,宿管员也是热心人,赶紧拿出碘伏,给擦洗了一番,说是只有碘伏,创可贴、消炎药等都没有,唉!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自己从小到大都皮实,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可方方很担心,非要送我去外边的医院,说是伤口太深,必须得清洗干净,不然发炎了咋办?
我看天已黑透,便和方方商量,今天就别折腾了,等明天看情况吧!真不行咱再去医院,今晚上咱哪也不去了,赶紧回宿舍吧,我这受到重创的身心急需静下来反省和休息。
方方虽然答应我暂时不去医院,可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一份与生俱来的善良与淳朴,我更读出一份孤傲清高背后的真挚和温柔。
就连我返程的地铁路线她都给我截屏安排好,并一再提醒我别换乘时大意坐错车了,登机前她又来信息问我登机牌等手续都办好了没。十天的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让我身处北京的隆冬竟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突然觉得生活处处刁难,人间却永远值得!
她竟然是黄金单身
知道她是单身还是在培训的第三天。我每天要和儿子视频问他作业完成情况,学校有啥事没有,上课老师表扬他没有。我突然发现她总是检查学生情况,却从来没有和家人联系过。
“你出来培训,也不和家人联系,咋也没听到你老公和孩子的电话呢?”直肠子的我不知就理就问。
只见她脸一下红了,“姐,我还没结婚,还没对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还是黄金单身呢!”
听了她的回答我只想抽自己,有时这单身可能是人家不愿提及的痛点,我却在人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捅破,唉!这张不把门的嘴。
“没事的,我都习惯这独来独往的日子。”
“是不是感觉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姐的美貌和才华呀?”。
“嗯嗯,是有这感觉。”
没想到她竟也玩笑般回答我的玩笑问话。
方方年芳三十六,信阳人,江西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毕业后就应聘在郑州一中国际航空港实验学校带九年级语文课,这一带就是十年。
十年间勤勤恳恳工作,或许是学校的全封闭制度阻碍了她交友的机会;或许是她沉默寡言、没有甜言蜜语粘合的情感容易随风吹散;亦或许是她孤傲不羁的性格难以取悦世俗男人世俗的心吧!
“我约了今天下午参观国家博物馆的票,晚饭别等我了,你自己去吃,我现在得赶紧去地铁站坐车。”室友说完便背起包走人了。
望着她孤独且潇洒的背影,我心中不仅产生由衷的赞美,更有对她独来独往中那份自由的真心羡慕。想自己在奔五的路上,除去工作的繁忙,家庭中的鸡零狗碎增加了自己多少烦恼,那颗欲飞的心在生活的加持中逐渐苍老,逐渐失去活力。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那种了无牵挂的自由,我的前半生没有,我的后半生注定也不会有。
不圆满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活吧!是不是我在羡慕方方的无所牵绊、自由洒脱,而她正好渴望过我这种被亲情牵绊,生活的忧烦束缚着手脚的烟火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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