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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味的夏天里,品尝一份未成熟的酸与甜|广州

芒果味的夏天里,品尝一份未成熟的酸与甜|广州

作者: 雁宸 | 来源:发表于2020-08-20 06:55 被阅读0次

那时,我总分不清广东和广州哪个是省哪个是市,虽然这是街道上最常见的字眼,也是家乡人最常去的地方。

当年,许多人南下,都是往广东跑。在们急切需要谋生的时候,它将这些外来务工者一点点纳入其中。后来,有人长期在此漂泊,把这当成第二个家乡。

尚未清楚记事的时候,便跟着父母广漂。那时,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租的房子在顶层,只有一个房间,妈妈在过道支了一张小桌子,早餐都在这里解决。每天早上少不了豆浆,当时没有一次性的纸杯,用的都是小怡宝瓶,也有用小玻璃瓶装的,形状类似啤酒瓶。那时也没想空塑料瓶的来源,只管插进吸管,猛得将浓香的液体吸入口中,它顺着喉咙滑下,淌出一份许久都忘不了的满足。

穿过楼下的一扇小铁门,就能进到大舅家所在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棵芒果树,树干粗,一个人张开双臂也抱不住。家乡少见大芒果,便时常站在树下望着头顶那片绿色天空。一次,大人勾了一个芒果下来,满心欢喜地尝了一口,酸,涩,赶紧放下。那个夏天,我小心翼翼咬过的芒果,是当时渗入齿间的酸,也是多年后触及心底的甜。

一个傍晚,小舅带我们去公园,为了能将我们搭在一辆自行车上,他用一块木板延长后座。我坐在自行车前杆处,表弟和表哥坐在后面。我们去了“七星光”公园,记不起玩了什么项目,但最多也只是跷跷板之类的。后来的很多时候,我时不时穿到这段记忆中,仿佛一个局外人,以近景镜头看着坐在自行车上欢乐的孩童,随后镜头拉远,我也渐渐从中淡出。高考结束后,又去了这家公园,才发现记错了公园的名字,是“七星岗”不是“七星光”,公园似乎比那年大,但是走入其中,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

之后,我们搬到其他地方。那时,妈妈怀了妹妹,而当时广东严查计划生育,白天,女性都不敢往街上走。晚上,执法人员牵着狗,一家一户地敲门检查。强有力的狗吠声配合急促的敲门声,将身处规则之外的人吓得心惊胆战。一天,我正吃饭,妈妈在做工,敲门声传入耳朵,妈妈一把关上灯,将我带到楼顶。我们弯着腰,踮起脚尖,往一个角落走。电筒在楼层墙上照出一个个亮点,我们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敢出声。现在,我依旧记得当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之后,我和妈妈回到了家乡,相较于城市,这股风在农村并未刮得如此猛烈。

初中毕业后,一家人去了广东,过起了不长不短的暑期生活。喜欢这里的夜晚,因为闹,倒显得无拘无束。夜晚来临,店铺的灯光被点亮,员工的声音透过喇叭喧哗了整条街,人群穿过,散落一地热闹。妈妈爱逛服装店,但常常不买,三个孩子觉得甚是无聊,但每次又止不住跟着。要回去的时候,经过小吃街,馋冰箱里的西瓜,妈妈就端来一碗。四根签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往碗里插,也不管人群拥挤。现在想来,倒也快乐。

高考后,来这打暑假工,比起赚钱,更希望自己得到锻炼。制书场的工作,白班夜班皆有,站在流水线旁边,常常一不留神就出错。主管责备,总忍不住哭。他也算仁慈,看我这样,批评的时候也不敢太严厉。只是,厂长注意到我,查岗期间时不时站我旁边,我不自觉紧张起来,果然,当面出错,似乎是这样。那次,他说,如果下次再出错就不要干了。之后,为了去大学报到,必须提前离开工厂。和厂长解释,他说,没有工作到规定时间不能支付工资。签合同时,我就预想到这类情况,但想着之后肯定会有解决办法,便也没在意。毕竟,我也算是一个童工。我们都在规则的边缘游荡,期待能从中获益。只是那时,无力反抗规则,哭成了唯一的保护伞,可对于社会来说,似乎作用微乎其微。最后,还是由大人出面解决。那两个月,是我第一次独自在外面生活。虽然有大人在身边,但每个晚上,我都是一个人面对那间小小的屋子,而每个白天,我也是一个人面对工作中的种种问题和困扰。或许是因为早就想一个人在外闯荡一番,虽然有时会害怕、委屈,但还是足以扛住生活。

虽身处广州市,却在一个长期聚居着外来打工者的南村镇来来往往。每次进入,都是在不同的小巷内过着不同的生活。

关于此地的记忆,如同一串断线的珍珠,散落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如今重拾,虽无法凑齐,却一直留在珍藏的木匣子里不曾散去。

写在最后

这座城市,最珍贵的是关于童年的记忆,即使知道后来会渐行渐远,我也感恩过往的一切。或许,有些关系,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但我相信,只要将过往一点一滴的美好温存,总有一天,它会以另一种形式释放。

后来,朋友们一个个踏入广州,而我,却在人生的每个十字路口都尽量将它避开。不是因为它链接着物是人非的回忆,而是因为城市里有着过于熟悉的人,这无形之中给我许多束缚。只远远一想到,便觉得心底发慌。

一直觉得,青春的奋斗,应当在陌生的城市进行。远离熟悉,才能摆脱过往的枷锁,畅快地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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