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鱼

——我们都是。

深海的鱼

那是一片无际的大海，是万千繁星的倒影，是皎洁的月碎在了水面。

几百米的水面下，栖息着一条鱼。

只是一条毫无特别之处的，小鱼。漫游在大海深处，于柔软的海藻间穿行，欣赏过绚丽的珊瑚，曾躲在珊瑚礁之后，望见巨大的鲸缓缓而过，带起周边的浅浅起伏，温柔了整片大海。

也能越过几百米的距离，看到岸上的晨曦。

阳光通过层层折射洒落到它身边时，是它最幸福的时刻。

它爱那道来自陆地上的光。

没有人知道，它曾追随那道微弱的光，亦没有人知道，它尝试了无数遍，却仍是失败。

难过的时候，人会流泪。鱼也一样。

不过它哭的时候，只有水知道。

它渴盼到那繁华之世看看，哪怕变成一块石头，一片落叶，甚至是一粒沙子。

只要是人间就好。

而在百米之上，海的对岸，住着一个男孩。

男孩每天于太阳升起时，便会跑到岸上看日出。

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每当他望见那道喷薄而出的日光照亮了整个海面，都会没来由的感到高兴。

他曾问过母亲，“大海深处是怎么样的？”

“深海是很美的，那里有很多小鱼，大鱼……还有鲸……它们生活在海藻丛中，周遭有绚丽的珊瑚……”

这些要是被深海的鱼听见就好了。

这样它也不必再追溯那道光了。

男孩太向往深海了，可是他连游泳都不会啊，只能呆愣地站在岸边，看潮起潮落。

浪花席卷过岸，海水亲吻了沙子。

夜幕降临，海面之上，是万里星辰。

男孩睡了

鱼也睡了。

只有贝壳，静静地躺在绵软的沙子上，微咸的海风拂过，贝壳小心翼翼地张开，乳白色的珍珠悄悄借了月色，观望着眼前的灯火人间。

远处忽然传来巨响，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只一瞬，却绚烂得惊人。

海浪匆匆扑过，将贝壳带回了大海。

珍珠缓缓坠落，海水温柔地拥裹着它，黑暗之中能够感受到，海藻在轻轻摇曳，群鱼欢快地在它身边游过。模糊之中，似乎还听见鲸鱼空灵的声音。

以海面为界，是两个人间。

一样的繁华，一样的充满柔情。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阳光驱散了黑夜，男孩跑到海边，深海的鱼正用力往上游。

可是男孩仍然不能潜入深海，深海的鱼亦不能游到岸上。

珊瑚礁望着鱼，珍珠欲言又止。

男孩身后的老房子无声叹气。

男孩眼眸微闪，弯腰拾起一块小小的石头，用力掷向大海。

“咚”的一声，惊动了深海的鱼。

石头渐渐落入海底，仿佛一切心事都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