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去老家有点事，自然还是骑着我的狼驹。
一直都没有踏春觅春之类的想法，对春几乎也没感觉。一路上，双目却还是感受到那些新绿的抚弄。随之而来的，是气息，香气吧，气味，说不出花的香气还是叶的气息。洞岙那里停车去细看，那些树应是樟树，香樟，开着极多极小而淡绿浅白的花。真很好闻的。一路上似乎都是这样的气息中。一直到珠岸，再冲岭头上下坡，天色已暗，唯见两旁树影重重，清香又有一种凉润。躺在床上时，人跟那香气一样清悦清宁，此时又很确定的，觉得那气息属于香抛文旦米柚之类，因为前窗后窗正有几株。晚上如此而入眠，真叫睡得香，一年之中，没几个这样的良宵的。又想到冲岭头路边还有野茶树，山橘，金旦，栗树呢。大清早又往下骑，还有柏，松，杉，柳，竹呢，苦槠苦楝呢，还有那些叫做柴的劂类呢。看见老屋垣墙上的苔藓，山林间的草木，还有野莓，都是这样类似的气息。那种似清淡又似浓烈的香气，不是哪一种草木才有的。那是刚长出的新叶嫩叶的气息。是那些草木体内生机纯然盈然的的气息。十五六岁佳人的气息，岂只在那长发，玉指与颈后呢。
那种嫩茶的气息。
抑或空气就是这样的空气。
所以一草一木也无不如此。看那新叶，没什么比这新叶更洁净的了。呼吸其中，感觉血液新生，鲜红鲜红的，清亮清亮的，连流动的声音也如清泉汩汩。好想疲惫的心脏也焕然新生，从里到外，焕然新生。天地之春啊，带上我这只破风筝，在你那好生之德的天空中忘情地飘飞一会儿吧。
行在永嘉之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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