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

南方的煤火终是抵不住朔北的寒风，浩子在父母亲的念叨下回了家。

  故乡的冬天比日打工的地方还是要冷的多，虽然母亲早已提醒他要多带几件厚实的衣服，但他嫌麻烦零零散散塞了几件稍厚一点的卫衣就回了家。

  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小蛇皮袋的煤炭。风夹雪的天气真不给人留一丝温度，浩子用钳子夹了几块煤炭放在铁盆里就烧了起来。温暖的气息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下烘开在了浩子的腿上，从上至下席卷了浩子的全身。这乍起的暖意顿然消散了覆在墙壁上的寒冰，没过一会屋子的温度就变的很贴切了。

  在家里几天后，拜访过了一遍七姑八姨。亲戚朋友都称赞他到大城市里找了份工作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说辞罢了，其实他们都不是真心看好他。呵，浩子在心里自我嘲笑着，似乎在笑他们的虚伪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临近大年，村里外出打工者也基本回来了，村民也都筹备着过年的货物。浩子不咋喜欢过年，看着别人家张灯结彩，自己家却门庭冷落，浩子心里怎么都觉着不舒坦。小时候，浩子一直期盼着自己家能挂着的红灯笼，只可惜愿望只是愿望，浩子依旧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的灯笼。不过现在他成了一家之主也已有了张灯结彩的资本，可是幼年时期的梦却消散在了无数个期盼着的夜里。

  就这样浩子在家平淡的和父母过了年，没吃什么丰盛的年夜饭，也没放新年烟花。一切过年的气氛也没散起来，他实在觉着这回来一趟简直就是白白浪费时间和那几百块钱车费。

  “浩子啊！我有件事琢磨着想跟你商量商量……”

  “怎么了，有啥事就直说吧！”浩子低头玩着手机，瞥过一眼就问。

  “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村里和你同岁的都找了老婆成了家，我和你爹估摸着你啥时候能给我们带个女朋友回来。”他娘小心翼翼地问着。

    “呵！咋家这条件，凡是没瞎了眼的谁愿意来呀！你也是知道的，还问这干嘛呢！”浩子一脸的不懈。

    “那还真是有，你小时候读书那会儿不是有个叫阿惠的小姑娘吗？就比你小一岁，前段日子啊，我找了个媒人……”她娘絮絮叨叨总算把事情道了个明白。

    “哦，是那个坡脚的小傻子吧！”

    “浩子，咋家条件就这样，而且这样的姑娘才守的住啊！你是不知道你二伯的大儿子找了个女朋友，全家都高兴坏了。可是刚一带回家，没几天就跑了。所以啊，还是阿惠这样的姑娘最合适，到时候……”他娘弯弯绕绕讲了很多。

  “够了吗？行了吗？说完了吗？让我回家就为了这事吧！”耗子冷声说到，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屋外的风冷得要命，耗子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叹出的那口气飘散不见，心中的千言万语难尽。真是这样了，该是这样了，只能这样了吗？

    年一过完，他便以老板催员工的借口离开了家，坐着大巴车走向了与家乡背道而驰的乡下人眼中的大城市和他眼中与他格格不入的外地。

    耗子知道也许他的人生只能如此了，正应了他的名字——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