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寇恩
随着教学改革的不断推进,高中语文教学中对写作教学的重视程度和研究力度都在不断加大。各地各校的语文写作教学和研究的实践如火如荼地展开,作为一线教师,我们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可利用的作文教学资源,努力探寻更加有效的作文教学方式。这既是教学改革浪潮下的客观要求,也是我们自身在教学的薄弱环节期待进一步突破的领域。
《语文课程标准》对课程资源作了如此阐述:“语文课程资源包括课堂教学资源和课外学习资源,例如:教科书、教学挂图、工具书、其他图书、报刊、电影、电视、广播、网络、报告会、演讲会、学科讨论会、研讨会、戏剧表演、图书馆、博物馆、纪念馆、展览馆、布告栏、报廊、各种标牌广告,等等。” [1] 可见,语文课程资源的外延十分广泛,开发与利用的前景也十分广阔。这意味着我们写作教学的课程资源应该也是相当丰富的,但可悲的是:纵观多种版本的语文教材,写作要么缺失,要么成为阅读的附庸。不成体系、不切实用已成通病,少用甚至不用教材已是普遍现象。从学生需求、教师能力、教学有效性出发,结合教学实践,开发灵活、实用的高中写作课程资源就变得势在必行。
作为一次写作教学上初步的探索研究,笔者将关注点聚焦在现有语文教材的写作资源开发和有效利用上,即整合可供借鉴补充的已有资源,开发挖掘新的可利用的资源,在教学实践中探索资源利用的优化方式,寻求写作教学上的实效。
高中写作课程资源的开发
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我们面临的困境是没有现成的写作教程,所以写作课程的资源开发就变成了我们一线教师“自力更生”或者说自主开发的“自留地”。课标所显示的丰繁资源,预示了我们的作文教学可以有的多元样式,但在实际的教学中,尤其是高考改革后高中的语文作文教学中,由于课时限制、学生课业压力或者教师自身能力和精力的局限,多元化的课内外写作资源开发面临着许多现实的困难。与其望洋兴叹,不如着眼当下,选定一个适切的研究起点。
基于这样的考虑,笔者将重视和研究已有写作课程资源作为本研究顺利开展的一大前提,把我们的语文教材本身作为开掘写作教学资源的一个重要研究对象。
立足文本,发现价值。我们现有的语文教材往往以阅读教学为主,编排体例上大致有依据文本体裁、创作时代、话题/主题等几类,教材编排的体例改变中,隐含着编者对于高中语文教学的思考,也为我们的写作教学提供了拓展的空间。其实,很多的文本,都有它可资利用的写作教学价值。简单的说明文如高二上册中《说“数”》一文,阅读教学上我们一般侧重在说明方法、说明顺序的梳理,而事实上理清各种数字的概念以及相互间的差别,学生完全可以比语文老师做得更出色,那么写作教学上这个文本是否有别样的价值在呢?我们不妨关注一下作者言说数字的方式——用诗意而审美的眼光看“数”、写“数”。由此让学生做一些创作的尝试:就日常所见的数学符号或者标点符号(当然远不止于符号)作诗歌仿写的练习。在教学实践中看到的学生仿写的诗歌还是很令人欣喜的,如:“你是连接未知和已知的桥梁,你是表示结果的象征,难怪你没有学科界限,因为你像天平一样公正。”(《等号》)、“微小如尘沙,你游走于数丛间。没有人敢漠视你,只因你每次迈步,都是咫尺天涯。”(《小数点》)。这是一种简单的仿写训练,作为一种写作训练来说,技巧的模仿是其价值之一,更重要的是熏陶学生仔细地观察和审美地表达寻常事物的意识,激发学生的写作兴趣。
调动积累,注重衔接。我们的语文教材是有序列的。如果把学生学习的课文篇章比作行道树,他们从小学到高中精读过的教材文本应该可以连缀成不短的一条小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们高中语文教材的文本,完全可以借助于课文间的关联性,调动学生已有的阅读积累,将不同学段的教材衔接,从而开掘特定篇章在写作教学上的价值。比如高中教材中史铁生先生的《合欢树》,从话题的角度,我们可以引导学生思考在自身成长过程中,与父母或是其他亲人朋友之间的关系,以及随着年龄的增长,情感上发生的微妙变化,进而组织学生展开同题材的散文写作练习;在写法认识上,可以引导学生联系对照初中学过的《秋天的怀念》一文,从而见出此篇语言的醇熟、象征手法的运用和叙述者在叙述时间轴上的站立点之奇妙,这种认识可以帮助学生在写同题材的作品时借鉴可驾驭的艺术表现手法。写法的认识,必定是要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开花结果的,否则永远只是墙上画,水中月,用陈嘉映先生的话说:不能行之“知”不是“真知”。
在实际教学尝试中,笔者发现通过语文教材中前后文本的对照联系,可以有效的调动学生共有的阅读积累,贯通材料,加深认识,在写作教学上有助于发挥点拨启发之用。
补充借鉴,丰富认识。既然语文的外延是生活,写作教学的视野自然不局限于我们的课本。立足于语文教材的同时,注意打开视域来联结教材之外的经典佳作,以补充文本之不足、提供别样之角度。这对于具备一定思维品质的高中生而言,显得尤为必要。再次以《合欢树》为例,有老师围绕着“母爱(亲情)”这一主题,在这篇课文的教学过程中,带领学生们补充阅读《目送》、《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等佳作,帮助学生就同一主题不同作家的表现内容有一个宏阔的认识,对作家多样的表现形式有一个直观了解或深入研习,这既补足了课堂上就篇论篇的遗憾,增扩了学生对于这一主题的原有认识,同时对于佳作的品鉴锻炼着学生对于语言表达的敏感,有助于激发他们对于写作的热情。又如《经济全球化与文化多样性》一文的课堂教学,可以尝试补充《如果你为四郎哭泣》、《阳台上的遗憾》、《岁月河流上的码头》、《让“非遗”活在当下》、《凤凰一去不复返》等多篇与“文化”相关的文章。课文内容中探讨的问题宏观而抽象,选文的切入点却多具体,这就提供了不同角度去透视所谓的“文化”,也就为学生梳理自身对于文化的认识支援了更多的“抓手”和视角。
当然,补充借鉴的内容其实很多元,上鲁迅先生的《白莽作<孩儿塔>序》时,可以调用先生的原稿来帮助学生品味语言;上《<宽容>序言》时可以将原文和译文做比照来细读咂摸;上《阿房宫赋》时可以用学生改写的文段来反观原文以读出句后深意;上《长亭送别》时可以播放越剧视频以看出舞台表达和文学表达的不同……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补充资料的来源不妨尽可能广泛,毕竟资源的占有是资源有效借鉴的必要前提。通过补充借鉴这些师长们精心筛选教材外的资料,帮助学生增进对于文字的感受力、对于谋篇布局的领悟力以及对于问题思考的深广度,长此以往,对于他们自身的写作必定会有所滋养。
高中语文写作教学的课程资源固然是庞杂而纷繁的,我们立足于教材所做的课内外资源开发或许只是沧海一粟,即便如此,通过合理的利用,还是可以让这“一粟”来帮助我们提高语文写作教学的效果。
高中写作课程资源的有效利用
资源的多寡不代表资源效用的高下,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们立足教材、开发各类可资运用的写作教学资源,并不意味着我们写作教学的有效性必定有提高,这里很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如何有效利用这些开掘出来的写作课程教学资源。这不是一个理论可以解决的问题,是需要我们在研究过程中结合自己的课堂实践和教学尝试不断解答的问题。
经过一定时期的教学实践和探索后,笔者尝试将程资源有效利用的方式概括为:“注重资源整合,重视问题引领,坚持以读促写”。
课程资源的合理整合,是确保资源有效利用的一大关键。对此,上文关于写作课程资源的分析讨论中已略有涉及,这里只就一个课例来作进一步说明。整合的方式有很多种,初高中之间相关内容的贯通衔接,课内外文本的结合联系,这里重点讲述的是我们的单元整合。我们教材按照单元编写,每个单元都有精读或自读文章,我们有时候考虑到课时限制会删略去自读文章(有“*”标记的课文),即在课堂上略讲或不讲。事实上,如果我们做一点研读的功课,将这些自读文章和精读文章联结起来找到它们的契合点,从而实现单元的有效整合,就会产生“化腐朽为神奇”般的教学效果。以高二下学期的某单元为例,在这个单元里有《守财奴》、《关汉卿》、《别了,哥哥!》若干篇目,后面两篇是很容易被我们一线教师一笔带过的,而一篇篇上又是不现实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妨寻找它们之间相通之处。在文体上,一小说一剧本一诗歌,三者差别巨大;在内容上,它们是否可以统摄进一个话题中来做思考呢?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我们可以确定“舍”与“得”这组关系话题,激发学生结合文本来思考作品中的人物或抒情主人公究竟舍弃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进一步引导学生由“入文本”而“出文本”,思考自己对“舍与得”这组命题的看法,形成文字表达。
思考上在此稍作停留,我们便可以发现课程资源整合的要点在于把握资源之间联通的契合点。这个契合点找好了,课堂的进行和课后的文字沉淀都会变得水到渠成般自然、流畅,而找好契合点依赖于三方面的因素:
一是资源本身的特点。在这个单元案例中,“舍与得”是三个文本的共通点,是每个文本本身有所涉及的。尊重资源本身的特质,不牵强附会,不硬扣帽子,资源整合的合理性便有了根基。
二是学生的情况。学生的思维水平是否能驾驭这个“契合点”,这个点能不能激发他们思考的积极性,这些都是要在学生预习作业的反馈中有所了解的。好的话题,难度太大,学生思考捉襟见肘,举步维艰,那么教学效果也是堪忧的,教师需要为此做必要的舍弃或者铺设更多的“台阶”。
三是教师的眼光。同样的三个文本,有的老师可能会聚焦于三篇文本中的人物形象、共同的命运结局或者根本没有整合的意识,这就直接带来了这个单元课堂教学的分道扬镳,层次有别。
这三方面的因素在资源整合的过程中是交互作用的,缺一难行。
开掘新的资源富有挑战,耗时耗力,那么至少我们可以善用已有的写作课程资源,合理整合,让教材发挥它可以有的写作教学上的最大效能。
重视问题引领,是在资源整合的落实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个写作教学的实践途径。它是笔者在教学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一种有效方法。如果说,整合资源的关键是找到资源内部要素之间的契合点,那么在写作教学中,问题引领要达成的是:为学生走进资源铺设道路,帮助他们循序渐进地走向自己思考的高地,并且站稳,以完成执笔而书的准备。
这个比方打得形象,也抽象,还是借助具体案例来作说明。我们组白丽老师在一次讲评高三语文练习卷《阳台上的遗憾》(韩少功)一文时,开展了一次以“文化眼光”为主题的写作教学实践。这堂课的设计由专题回顾阅读走向写作训练。“文化眼光”是白老师结合《阳台上的遗憾》、《胡同文化》(汪曾祺)(沪教版高中语文第四册P48)和《文化眼光》(冯骥才)(沪教版九年级第二学期语文P14)明确下来的话题,用笔者的话来说就是资源内部要素之间的契合点。如果我们的阅读仅止于“文化眼光”这个概念,那么可想而知课堂会失于浮泛,要学生“顶”着这样一个高深的概念去写相关的文章,那是太难了。在这种情况下,有梯度地设置若干问题以帮助学生循着一定地方向展开思考,这就是问题引领。
在这堂课上,白老师设计了这样几个问题:
1.汪曾祺、韩少功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建筑形式隐含的文化内涵,他们是如何发现并呈现这种文化内涵的?
2.重读冯骥才的《文化眼光》,思考:什么是文化眼光?我们怎样才能具备这种文化眼光?
3.如果以文化眼光审视我们所处的环境,你能有什么新发现?
前面两个问题顾及到了三个文本的差异,汪曾祺和韩少功两位作家的文章里都有具体的文化载体,而冯骥才先生则是论说比较抽象的“文化眼光”,这两问是由具体而抽象的一个问题延伸;第三问是着眼于生活实际的,由理解的思考回到现实的审视和观察,即由抽象回到具体,为学生们的写作铺设了好迈步的一处“台阶”。
所以,对于写作教学来说,好的问题引领不在于问题的独特,更在于问题的推进有序,不随意,在引导学生思考走向深度、高度的同时,始终聚焦于指导写作这个归宿点上。由此,我们提倡的“以读促写”,就不再是空中楼阁了。
坚持以读促写,读写并进,是我们整个写作教学的训练方式。叶圣陶先生生前曾说:“学生须能读书,须能作文,故特设语文课以训练之。最终目的为:自能读书,不待老师讲;自能作文,不待老师改。此两点,乃为教学之成功。” [2]可见,阅读和作文本就是语文的两大端。作文的教学离开了阅读,就会空;阅读而不能作文,则所思所得容易浮。写作,可以让混乱的思绪明确有条理,让飘忽的感觉清晰有质感,它是一个伴着追问和自省而将思维可视化的过程。
这种思维的可视化,主要是学生思考所得的呈现。比如白老师的那堂课三个问题之后,紧接着的作文训练题是:请以“文化眼光”审视所处的环境,以“_____,________的名片”为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在问题引领下,这个作文变得并不困难,学生的思路在阅读文章和思考问题的过程中逐渐成形,落笔成文的把握性自然大。再如我校田醇麟老师结合《合欢树》、《目送》和《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三篇文章的阅读指导中,提出了“三问一反思”[1],最后提请学生结合阅读和思考所得,重新审视你的生活和写作,有什么发现或感触?以《一路上有你》,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散文。从学生们笔下涌现的佳作,可以看出:以读促写,确实是切实可行的一种写作教学之道。
这种思维的可视化,还可能是写法上学生因着阅读所得而发起的模仿性尝试,甚至是创造。比如:读了《荷塘月色》,学生会自觉地运用通感来写片段;分享了《小溪巴赫》,学生可能会尝试用物象来表征人物,隐喻式地描述对象;欣赏了《故都的秋》,学生可以结合古诗词的格律来连缀此篇中的景物,做一番诗词的创作尝试。写法上的这样一类锤炼打磨,我们在实际的教学中可以片段式的写作指导为主,通过适当的问题引领,甚至可以帮助学生潜移默化地习得一部分美文妙篇中大家们的写作手法。
通过资源的整合找到出发点,通过问题引领来推进学生的思考,通过写作来让这样的思考可视化,依循这样一个整体的思路,笔者探索着目标明确、程序规范、逻辑严密、可执行性强的写作课程资源的有效运用,以期培养学生写作能力,优化学生思维品质,为高中语文写作教学提供具有实效性的经验参考。
结 语
目前国内高中语文教学的写作教学中,还没有一个体系完整的课程。教师为学生补充的课程资源大都停留在提供大量例文或是素材的层面上。一方面形式单一缺乏体系,一方面忽略了如何结合这些资源设计写作训练点,如何利用这些资源对学生进行写作能力的训练和思维品质培养。这些是我们一线教师所面临的高中语文写作教学的尴尬处境。带着同样的一些困惑,笔者开展了这样一番研究、探索。
教学不止,探索不止。随着新课改背景下新教材的全面铺开,这一课题的研究注定将保持“在路上”。
参考文献:
[1] 上海市中小学语文课程标准[S].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7.
[2] 叶圣陶.语文教育书简[M].天津: 天津市河北区教育局教研室,1979:6.
[1]“三问一反思”是指:1.《合欢树》、《目送》两篇文章中作者与亲人的关系前后发生过怎样的变化?2. 这三篇散文抒发了作者与亲人间怎样的情感?3. 这三篇散文中作者是如何抒发这种情感的?4. 反思: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中,与父母或是其他亲人朋友之间的关系有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微妙的变化?如果让我写一篇以此为题材的散文,我会如何表达我与他们的情感?
2021年7月 此文发表于《现代基础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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