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独一无二的你
认识你的那年,你21岁,我18岁。
秋日上午,工程制图课上,随堂同桌。
我问你是维吾尔族吗,你说祖辈都是汉人。
你说奔赴大学这次,是你第一次出疆,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你妈为你准备了全套的铺盖,连枕头枕巾都有,还有一个纯皮行李箱。
你就背着这些行囊一路出关,两天一夜,来到「口里」,搭乘600路公交车到你的大学。
听你讲时,背着铺盖包上上下下的画面感浮现我眼前,画面下面伴随的字幕是「憨」。
我不失礼貌地笑了,并出于本性张口夸赞,哇你都是一个人搞定的厉害。
后来冬天的篮球场上,我看过你打篮球。
我们也一起打过篮球,我后来才知道,我投篮的时候,肯定有多次跳投的动作。
因为第二年的冬天,元旦前后吧,我们就谈恋爱了。
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条,裤腰带!
当时的场景是陪我上完晚自习,一起从教学楼沿着梧桐路向宿舍方向走…
你的台词是,很开心我们在一起了,反正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说话,送你一条皮带,因为前几天打篮球时我看到你的皮带好像磨破旧了,原本这是给自己买的,送给你了。
what!我难以掩盖的震惊和尴尬!哈哈哈哈!
现在想起来也表示震惊,原来21世纪初我们都在用皮带!
图书馆自习室,你陪我上了好多自习课,你考的最好的两门课是数字电路和软件编程。
你不喜欢考试突击这种形式的东西,你不喜欢糊弄了事,不喜欢糊弄别人,也从不糊弄自己。
你问我上了大学后,为什么还要继续被安排学习和考试,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普通主流浪花里的一朵小花。
有一年冬天雪特别大,旭日苑门口的小坡上,你做成人形雪橇,奔跑着拉着我滑冰…
我们深情拥抱过彼此,说想一直抱下去…
有太多爱意流淌的温暖,有太多悸动的瞬间!
毕竟,那是青春年少,那是荷尔蒙,那是初恋。
只是慌乱和无知会缩短和磨灭那些时刻。
我出于自身的认知局限,以及内在的恐惧和焦虑,带着主流社会给我的期待,着急地交着一份又一份的答卷。
我自己编织并向你输出,我们未来的样子,好像以为谈一次恋爱就必须要结婚。
是啊,可笑和愚昧到这种地步!哈哈哈!
前几天我谈到这些,你说,这种你自认为的愚昧也很珍贵。
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时,我并没有真正和你在一起,没能享受当下的快乐。
没有好好认识你,更别说认识我自己。
自己,才是一切的答案。
我的自我没有长出来。
探索自己的过程是无比漫长的,也是永无止境的,和探索他人和世界一样。
在很多理不清道不明中,在很多拉扯和纠缠中,我们结婚了!
结婚前夕,你还在问,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你也没有不结婚之外的答案,所以选择了我的答案,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不是我的答案。
结婚后,我边忙着主流叙事继续演着平淡重复的工作生活日常。
同时,也在亲密关系继续深入的痛苦和挣扎中,寻求自我出逃之路。
应该是自我救赎有了不错的进展,我们达到了一定阶段的和谐,能一起聊很长很深的话…
我计划着生个孩子。
你说,也行,也不太行,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孩子,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理由,就是人生是一场旅行,我们要丰富体验。
除此之外,我还有向外界交卷的压力和动力。
而你,没有别的压力和动力。
在很多迷惘和纠结中,在很多尝试和失败中,我们有了一个美丽的女儿!
她完全不像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的羸弱样子,她总是在进取和嘶吼。
她长得也不大像你和我任何一个人,她是个大双眼皮小嘴唇儿圆脸的胖姑娘。
她从两岁开始,就可以对另一个小小孩嘶吼了,那个小小孩在她姐姐的照顾和吼叫推打中,也长到了两岁啦!
这个弟弟格外的倔强和顽强。
他是个黝黑的虎头虎脑的小孩,他是个顽皮的又慷慨的小孩。
他和姐姐吃一样的饭,玩一样的游戏,长得也越来越像他的姐姐。
是的,我们一起,养育了两个孩子。
生孩子,是我们共同制造的新的问题。
孩子们都会长大,长成他们自己的模样。
我开始思考,我自己的生命。
所谓的 Passion 和 Mission.
最近这一年,虽然大多数时间,我的物理身体还是在办公室一隅的工位,在收拾玩具做家务的客厅,在被孩子们吵闹叫醒的卧室…
但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我内心的浪花已经翻滚成了海啸。
我一次次地问自己我的人生该怎么过,一次次走出去看这世界的真人和真相,也一点点感受到我作为无垠宇宙中渺小的一个,仍然是个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此,我珍重我自己的感受,就像四岁的女儿说:这是我自己的感受,我说了算。
我学着表达感受,建立边界,就像两岁的儿子,自我意识觉醒,敢对全世界喊,我不要,不行!
在这个过程中,我真正体会到一些「只是给出」的快乐,因为我爱你们,我愿意让你们都过得舒舒服服快快乐乐,我愿意服务。
但这种给出,不是牺牲,也不期待任何形式的回报。
就像那天我微信给你说的:
不让爱和付出成为自己和别人的负担。
爱和付出不求回报,如果还做不到,就先爱好自己。
希望我们彼此之间,以及我们和孩子之间,都能清爽的在一起,潇洒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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