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学前班放暑假的那天放学回家的情景,甚至连那时小小的我的心情都能感受得到。那时因为刚上学受束缚,忽然有两个月的暑假,心里美滋滋的,脑子里幻想着自己放假的美好生活。
那时的我,才六岁。
记得小学时光,无忧无虑,除了上学,每天就是在村子里到处疯玩。喜欢扮演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喜欢成群结队的去田间探险,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还会偷偷玩游戏机。那时的人际关系,也不似职场这般复杂。跟小伙伴闹脾气,会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墙上用粉笔写“某某某是个坏蛋”之类的话语,和好以后,会带着她家家户户去擦掉那些字眼,并一本正经的告诉她:那些“~~”的符号不算,只是我为了省略写下的,就不用擦了!
转眼自己已经26岁了,20年,就这么过去了,好像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小学毕业了,初中毕业了,高考结束了,大学生涯也结束了,如今,工作也已经有四五个年头了。
时间,真快呀!
(二)
关于时间,关于生命,现在已经懂得敬畏了。死亡,这个恐怖的字眼,小时候也是经历过的…….
小学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玩伴,是邻居的小女孩,因为住得近,又是同一个班,所以每天跟我一起上学放学。我记得,有时候我很早吃完饭去她家门口叫她的时候,她会匆匆把碗里的早餐扒到嘴巴里,然后拿着小书包冲出来跟我一起去上学。我家买了新玩具,会邀她过来玩;她爸爸抓了一只小刺猬,会叫我过去看新鲜。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快乐下去,直到学前班那个秋日的下午……
那天,我们放学一起回家,只是路上我们发生了争执,她丢下我一个人快步走了,我赌气没理她,和别的同学一边聊天一边走,走到铁路涵洞下面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更多的是害怕,我哭着跑回村里,说她被车撞了。小女孩的妈妈以为我是骗人的,她哪里会想到早晨背着小书包开开心心上学的女儿,怎么可能转眼就没了呢?小女孩身后事是怎么办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阿姨每天在家里哭,只知道,村里有习俗:小孩子是没有自己的墓地的。
那段时间,我不敢上学,我害怕那个铁路涵洞。那时候,我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我的小伙伴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一年级那会儿,疼爱我的外公去世了,肝癌。
外公去世前几天,我听外婆舅舅他们都在说,外公不行了。当时小小的我,哪里明白要死了是什么意思。于是,我跑到外公床前,一脸稚气:外公外公,他们都说你要死了啊?
外公没有说话,摸摸我的头,笑了。那时的我,哪里又懂得那笑容里对亲人的留恋和不舍,对命运不公的无奈和愤懑。
没几天,外公还是去了,且不说那时医疗条件差,便是放在现在,癌症也一直都是闻之色变的字眼。
(三)
后来,我长大了,从村子里搬了出去,便很少回去了。有次恰巧回去有点事,碰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妈妈,阿姨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
聊天期间,她从小布包包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小女孩仅存的两张照片,对我笑笑,笑容里是无尽的苦涩,她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的,这一晃都十几年了!
我小心的接过照片,还是那个小小的模样,还是那个开心的笑颜。小时候的那些回忆,一股脑的从照片里的笑脸冲进我的脑子里,无限的酸涩。
爷爷总会跟我说起外公,说他是个好人,隔断时间就会过来陪着爷爷喝两杯。还说外公以前很疼我,对我爸也是很满意,只可惜了这个病。
彼时我对外公的记忆已经有些淡薄了,印象最深的,只剩外婆家大堂挂着的那张遗像。
如今,因为拆迁,那张唯一留存的照片也烧了。
(四)
生命的消逝让人猝不及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
有时候,觉得长大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20年,我见证了小伙伴的离开、外公的辞世,后来便是爷爷、姑妈、表哥。我甚至都还来不及准备,这些至亲便一个个撒手人寰。爷爷走的时候,我哭得不能自已,反而是奶奶握着我的手在安慰我;姑妈病危的那段时间,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我们去的时候,她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我们,已然不记得我们了,甚至自己的母亲也记不住了。
但是这就是生命!我们见证一位位长辈的离开,也迎来一个个生命的降生,循环往复,悲欢离合。
离开的人们教会我们珍惜活蹦乱跳的每一天,死亡或许是生命最好的老师!
现在我终于还是能够释怀了,我们在失去的同时也在迎接,对于父母长辈,我们要做的、能做的,只有陪伴,这也是我毕业以后回到家乡工作的原因。
至少,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们不会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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