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思贝
记不清年幼时,我有多调皮,但一回老家,大家总是说:“那个调皮的娃儿长大了!”
祖祖在菜田里种菜,我就在菜田里玩耍。说是玩耍,其实常常是捣乱。我一会儿把祖祖刚刚栽下去的菜拔了起来,一会儿又把桶里的水不停地往一株菜苗里灌。
祖祖不停地丢下手里的活赶过来,扬起手,做出假装要揍我的样子,但她不恼。我赶紧跑掉,但过不了多久,我就又过去捣乱。
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每到夜晚河水就豁啷豁啷地拍打过正在河中熟睡的石头,发出矜持且傲气的声音。我常常在这种声音中睡去,醒来。
在河水的流淌声中醒来后,我会立马翻身起床去找祖祖,然后各种捣蛋。记得有一次,我趁着祖祖在田里种菜,就偷偷跑回家,把祖祖放好的鸡蛋一个一个扔在地上。鸡蛋就像一团团颜料,被人随意挥洒在画板上。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大概是被外婆毒打了一顿吧。我肯定的是祖祖定会挡在我面前,大声制止外婆不要再打我了。
那天,下大雨了。大家都慌乱地跑回家,只有我放慢了那本就慢吞吞的脚步,在迷雾中享受着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雨水从我的脸上缓缓流去,一直流到脚底。四周白茫茫的,大河开始咆哮起来,河水疯狂地舔舐着石头。它越过山丘,来到我的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吸引我。我发狂似的越过田地、掠过房屋、穿过人群,来到了河边。我看着那滚滚的河水,目光完全被那翻起的浪花吸引,一步一步向大河走去。离大河不到半米时,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一个倒栽葱,我脑袋插进了水里。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河底的一切,可一睁眼就被迫闭上。突然,我被一个人抱了起来,离开水的那一刹那,我头晕目眩,紧闭双眼,只听周围议论纷纷。
回家后,我被一大家子人训了一通。我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就连一向温和的祖祖也数落着我,心里很不好受。
转眼间,到了上学的年纪了,我被妈妈带到了重庆,一个陌生的地云方。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也长大了不少。
一个暑假,我再次见到了祖祖。她更瘦、更矮,皮肤也更黑了,但仍然一脸笑。祖祖还是那么温和。她总是把所有好吃的留给我,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长大之后我很少回家,每次回去的时候,她都很激动、兴奋。但每次离开时,她却总会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然后把家里的菜啊、肉啊、香肠啊、鸡蛋啊……打包给我们。这些她平时都很少吃。
渐渐地,我开始存零花钱了。每次回去时,我就会用自己存下来的钱给祖祖买东西。她喜欢吃糖,我就很不得把超市里的糖全;我怕她冬天冷,就去给他买厚衣服、厚鞋子。现在祖祖老了,我就给她越买越多,越买越多。她总是对我说:“幺儿,不用买那么多多,我够穿。”
成长,就像一粒种子种在心田,生根发芽,慢慢茁壮;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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