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齿之术,得此术之人,须手眼合一,眼观之处必判症准,手到之处必解患狠。
侯晴最终还是决定拔掉智齿。
不是因为医生说阻生齿必须拔,而当前也没有疼得很要命。
只是她觉得,前世的情债到了这世,便转化成磨人的智齿。然而她前世欠了四个人的情,每每都挑节假日来疼。她记得不知哪来看到的一段话:“下輩子,我要做你的牙齿。你陪我吃香喝辣,我让你痛不欲生。”她苦笑自己前世定是长得多倾国倾城,以至于把今世桃花都用尽了。不然为何今世桃花尽绝,连个陪着去拔个智齿、疼痛的时候可以掐一掐抱一抱撒撒娇求安慰的男子都没有。
阻生齿但终究,还是要还的。
侯晴来到口腔医院找莫妮妮,一位得知她有阻生齿便开始苦口婆心劝她尽快处理的牙科医生兼高中同学。
莫妮妮看到老同学的时候倒是喜出望外!终于看到她那张视死如归的脸了!
2015年底侯晴牙疼来拍的X光片,如今硬是拖了一年半才来。自从莫医生得知侯晴有阻生齿,便无论是电话、网络通讯,还是见面等能联系上的时候,开头第一句便是:“侯子,你的阻生齿该拔了!”而这一切软硬兼施的苦口婆心在侯晴眼里,莫妮妮简直就是以贩卖原生牙雕材料的暴发户魔头!
“魔头,有几点先说清楚。”
“好!”莫妮妮看侯晴还有最后的一丝顾虑,爽快的回答道。
“拔了智齿伤脑子不?万一我的灵感神经是和智齿绑在一起的,以后我就再也无法天马行空了……”侯晴说着说着,脸从坚定又变成担忧恐惧,就和医院大厅里等候治疗牙齿的人的脸一个样。
“停!”莫妮妮斩钉截铁打断侯晴的担忧,“你这又是从哪看来的伤脑子?”,她知道侯晴一向开阔的鬼脑子,继续让她说下去不知还会听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后果。
“上排智齿连脑,下排智齿连心。在美国拔智齿要签生死状的呢!”侯晴果然被莫妮妮猜中,不断叙述看到的“伤脑子”理论。
“智齿旁是有神经,但相信我的专业好吗?”莫妮妮突然好想心一横就把侯晴摁在手术椅上。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却因一颗牙齿怂得磨磨唧唧的,好让莫医生抓狂不已。但她又怕侯晴真怂不敢拔,于是她安慰道:“阻生齿阻生齿,就是阻止你灵感生长的牙齿。你现在灵感时来时不来,该来时不来,来的时候你又没条件记下来,转头就忘记了。拔了灵感就‘嗖嗖嗖’的来,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爽不爽?”
侯晴也从莫妮妮的眼神得知不信任的下场是可怕的,于是不再提伤脑的事情,而是转为拔出后的智齿归属问题。
莫医生一脸痴迷:“你的智齿,我要啊!我要找个华丽的器皿保管起来,那是我家侯子的智齿!”
侯晴大惊:“说!牙医只是你的副业对吧!其实你就是以贩卖原生牙雕材料的暴发户魔头!”
“智齿不拔你看你都傻成什么样子了!阻生齿又不能保留整牙出,你留又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我会好好保管当成钻石一样的!”莫医生继续坚持。
“我去!为你以后的男人堪忧啊!”侯晴又开启了编剧暴走模式:“莫妮子!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是我的智齿!请你嫁给我!一颗不够,四颗请收下!四颗不够非要九颗?九颗请收下!别说是九颗,就算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智齿,我都会为你全世界收罗!今后,就让我陪这你,收集世间所有的智齿!嫁给我,好吗?”
只有势头压过侯晴,莫妮妮才有主导权。她冷静面对侯晴这一溜编出来的求婚情话,说:”我要洁净的、完整的智齿。只有在未长出的智齿,生生在牙龈上开刀,活生生取出,这才有最纯朴最精致的智齿!”,配合着一脸狰狞的表情,又更加强化了侯晴心中对莫医生以贩卖原生牙雕材料的魔头形象。
此时莫医生的助手已把拔智齿所需的工具准备好并放在手术椅旁的桌子上。侯晴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妮妮趁侯晴懵的时候抓起她手腕,顺势带她到手术椅,一边对她说:“好啦,没有这么恐怖啦。你的牙你爱留给你好了。我不跟你争。放心,就是开头打麻药时一丢丢疼,之后就没有你的事情了,全交给我。我的乖乖。”,一边内心夸夸自己终于把人按倒在手术椅上了。
“现在我开始打麻药,就一丢丢,一丢丢疼而已。”莫医生像哄孩子一样,拇指与食指做出表示“一丢丢”的手势。而侯晴此时坐躺在手术椅上,身体僵直紧张的状态,眼睛大大瞪着刺亮的手术灯和那“一丢丢”的手势。
莫医生熟练把麻药的针刺下侯晴的智齿附近的牙龈。侯晴那一刹那心想:莫妮妮你针刺这么深你告诉我一丢丢你的一丢丢怎么这么大……千言万语总是抵不过你此时张着嘴躺在手术椅上准备被拔牙来得痛快。
莫医生放下针,告诉侯晴:“漱口,然后舌头麻了告诉我,嘴唇麻了告诉我。”
侯晴赶紧猛灌一口水,麻药的苦显得她一点苦痛都吃不消。
她们等了大约两分钟,而这期间侯晴一直用手刺自己的嘴唇。她有点大舌头告诉莫医生:“舌头麻了,可是嘴唇还好好的。”
莫医生很想笑,可还是忍住了,说了一句:“再等等。”
她们又等了一分钟,可是侯晴的嘴唇还是无麻感。
莫医生说了句:“时间到!”,便熟练抄起拔牙工具向进攻侯晴的智齿发起进攻。而侯晴此时剩下的只有恐惧感,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一旁的设备吸着拔牙时渗出的血水,侯晴瞟了一眼后就再也不敢往那边看,只好幽怨地一直盯着全神贯注的莫医生。侯晴突然发现这还是看莫妮妮的一全新角度!上学的时候也未曾能见她如现在一般专注认真迷人的脸。她心想:认真状态下的人还真是好看!可惜我现在眼里是她,而她眼里的,只有我的智齿。
莫医生一使劲,取出一半的智齿出来。“还剩牙根,成功一半啦!”莫医生不忘和侯晴报告进度,侯晴稍微微放松些,脑里的一条“拔牙进度条”准确无误调整进度到50% 。
莫医生停下手仔细观察智齿剩下的部分,她发现有一条蓝色的神经。于是她让助手向前一起查看,并告诉她:“这条蓝色的是舌神经。你去换条粗点的吸管,然后把创面和口水吸干净些,我好做下一步。”
侯晴听到“舌神经”后头皮一阵麻,然后脑子就被“舌神经”三字弹幕霸屏!此时她感觉自己犹如被外星人抓走,被俘当成外星人探索地球人的解剖试验品!
莫医生小心翼翼尝试拔出剩下的牙根。避免伤及神经,她只能一点一点拔出小碎片。每拔出一块小碎片,莫医生就把它们拼凑起来看看,预估还剩下的智齿大小。
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侯晴发现自己两腿都出汗并和手术椅的皮面粘湿在一起了。她嘴张着脸两侧肌肉都好累,但莫医生依然全神专注着,她也配合坚持着。
此时助手问道要用凿子和去骨吗?莫医生说再努力试试,应该不需要。侯晴听后却又更紧张了,脑子里又多了“凿子”和“去骨”这两个名词弹幕霸屏!莫医生一边换各种工具尝试把剩下的最顽强的部分拔出来,一边自言自语不服气念叨道:“我倒要看看你这牙根长什么样!这已经松动了还不出来!”助手见侯晴肢体一直紧绷,便提醒她放松,肌肉紧张状态下更不好拔。
又过了十分钟,莫医生在多次尝试后终于抓到了最佳角度,而侯晴在感受到力拉扯之时也努力把头固定在椅靠上而不随拔力走。终于,牙根完全清除出来了。
莫医生捏着最后的牙根部分细细鉴赏,然后对侯晴笑了,说了一句:“有趣!。”侯晴如释重负,心里也跟着笑了。
接着莫医生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拔了对应上颌的智齿,然后清洗创面,缝合伤口,再塞了两个大棉球要侯晴咬一个小时才好吐掉。然后开药,等一周后拆线。
我是侯晴。四颗智齿已拔完。本故事拔齿过程是全真,情感对白只是为故事添色,而莫医生是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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