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了三毛的一篇文章《胆小鬼》,三毛向我们讲述自己年幼偷钱的故事,“我”偷了五块钱,一整天惶恐不安。文中,“我”无异于是个胆小鬼,因为我偷了钱,怕被发现,后来把钱还回去了,如释重负。原来,不只是“我”,包括姐姐弟弟都偷过钱,可是后来怎么就不偷了呢,因为那滋味太不好受了……
读了这篇文章,怎能不让我感同身受呢?同样,我拿的也是五元钱;同样,我怕的也是要死要活……
大概是二三年级一个周末的中午,在妈妈床头的席子底下躺着一沓红票子——全是五元的。
想起了,昨天一个下午爸妈忙碌着卖油菜籽呢,这一定是那钱了。在九十年代,家里平时是见不到这些钱的。
我像极了文中的三毛,面对那沓静静躺着的红票,我也是呼吸急促起来,两手握的紧紧的,眼光也离不开它。眼前萦绕的是包青天肉、唐僧肉(五分钱一袋的小零食)、心心念念的双色圆珠笔……
口袋里最终还是躺下了五元钱。清晰的记得,那个中午不敢正眼看爸妈、不敢轻易跟他们说话。心里反复安慰自己:那么多钱,我只拿了一张,是不会被发现的……
裤兜里揣着五块钱,心里揣着小兔子,就这样过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又一夜,怎么度过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忐忑不安是必须的。
第天中午,老爸让我去村头小店买酒,清晰记得,那时都是先赊账,过一段时间,大人再去小店一起结账。我攥着口袋里的那张“小兔子”,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把这只“小兔子”赶紧花掉。老包肉、唐僧肉再在脑海里翻来腾去,想着可以用五角钱买上十包,狠狠地过一次瘾,双色圆珠笔、彩色橡皮筋……
“我爸说,记账拿一瓶蒙城大曲!”对着开小店的一只眼的光棍大哥我轻声地说。
“回去跟你爸说2.6元!”我“嗯”了一声,那只没有伸进口袋攥钱的右手接过酒,站在柜台前发愣。
“你还要什么吗?”
“哦,不……不要!”可是我僵硬的腿仍然抬不动,眼睛分明瞪着那柜台里花花绿绿的东西。
刚艰难的转身迈出一步,手心都攥出汗的那五元钱又提醒我,又怔住了脚步……
“俺哥,我把这酒钱给你吧,剩下的钱不能抵以前的东西,也不用找给我,等我想要东西再来拿!”我小声地轻声地一口气把这几句话说完,才敢抬眼看独眼大哥。当我听到一个“好”字后,飞一般地跑出了小店。
大概过了一两天,在一个雨后妈妈上灯准备做饭的黄昏,我正躺在客厅的小床上玩,爸爸走近院子就厉声喊我的名字,我一骨碌坐起来,他严肃的问我:“刚才我去小店结账,韩灯棵说你前天给了他五元钱,你哪来的钱呢?”
“快说,你是不是拿大人的钱了?”
“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他就去拉电灯绳(准备打开灯,找东西打我)。
我不顾一切的跳下床,拔腿就跑,赤着脚,飞在刚下过雨的稀泥巴路上,不顾身后妈妈喊着干嘛去的声音,一口气跑到了村头的小伙伴家。
那是刚收过麦子的季节,天气比较热,人们也刚经历过辛苦的麦季,趁着雨天,也就早早的休息吧,小伙伴的一家也是敞开门各睡各的了。我经过她家前廊里爸妈的床前时,问了她妈一声,就径直去后院小伙伴的房间去了。听着小伙伴熟睡的打鼾声,带着满脚满腿的泥巴,我躺在她旁边睡下了。过会,只听爸妈在村子里喊着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时,我瑟瑟的钻到了小伙伴的床底下,然后听到小伙伴的妈妈跟我妈说我在她家。然后,这一夜我也就平安的在小伙伴家睡了。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硬着头皮去在家门口的地里栽红薯的爸妈那,还没走近,只见爸爸站起来,甩着手上的泥巴,凶巴巴的对我说:“还回来家干嘛?你以为跑就跑掉这一顿挨了?”我又吓得两腿发软,不敢靠近他们。
爸爸平时在县城上班,只有周末才回家帮助妈妈做农活。也是从那时起,周末对我来说,是白色的,是恐怖的。只要周末爸爸回来,我就假装认真写作业,躲在里屋能不出来尽量不出来。逼不得已出来了,走路也是轻轻的,不敢正眼看他。
记忆犹新的就是那个暑假的每个周末,晚上我是绝不敢再缠着妈妈允许我跟邻居的几个小姐妹去门口打麦场里睡觉的。我会早早的洗了澡,早早的钻进连风扇都没有的闷热不堪的里屋,把几床被子都垒在床沿,我躲在密不透风的被子后边的烂席子上睡觉。
在恐惧中,我还学会了“巴结”,只要看爸碗里的饭快见底了,我就早早的站在他旁边等着给他盛饭,偶尔也会受到一两句表扬,我那撮着的心才会稍稍放松一下!
那次偷钱事件,今天我才有胆量写出来![捂脸]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