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高考落榜后（正文16）
大强到田里打农药去了。
赵运枝带着三强四强在后院里翻土种菜
春桃坐在堂屋里一面织着毛衣，
一面看着两个孩子在竹床边玩耍。
香桃在厨房里煮猪食。
“爸！”
看见李国富进屋，春桃忙起身。
李国富答应了一声，想起前几天春桃去忠平家的事，问：
“你上次去见过忠平大姑妈了？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春桃的脸上迅速飞起两团红云，说：
“她人挺好的，还送给了我一条丝巾，还有这么多毛线团。她说...”
李国富扫了一眼春桃手中的线团，
大红色，绒绒的，看上去很不错。
“她说什么了？”
李国富见女儿说了半句停下来，有些好奇。
“她说...她让我早点嫁过去。”
春桃羞红着脸，
“我跟她解释过了，我三哥四哥都还没结婚呢，还要等几年。”
李国富看着女儿害羞又欢喜的表情，
知道她是愿意早日嫁过去的。
“实在不行，就让春桃先出嫁吧。”
李国富的脑子里念头一闪。
他往厨房里走了几步，
看见香桃正坐在灶口处，低着头往里塞草把。
灶里的火苗蹿了出来，红光印得小女儿的脸红通通地。
李国富见香桃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不去打扰。
他立在厨房里半分钟后又退了出去。
不管李会平最终借还是不借，他都要厚着脸皮去一趟。
为了这个家庭，为了女儿的前程。
他得豁出去。
他堂兄说得对，就算他这辈子还不起，不是还有儿子和女儿吗？
他不相信，
他家的日子一辈子就象现在这样，总是这般拮据。
唉，真希望天上能掉下一个大馅饼，
一万或者更多的钱票子能砸到头上，
这样就能昂首挺胸地做人，
不必看别人脸色，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但那是痴人做梦！
快六十岁的老头了，不至于那么幼稚，
他还是分得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李国富再次走到堂兄门前，作了一次深呼吸，
然后脸上堆满了笑，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李会平正坐在桌前和他的父母亲说着话，
看见叔叔进来，起了身。
“叔！”
“哎，会平，你回来了？”
李国富将前面听到的那些让他内心里难受的话语硬生生逼到了某个死角。
他笑着答应着，热情得有些夸张地叫着侄子。
”这才多久没见，会平你又长高大了，这身衣服也体面。像个机关干部。“
李会平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衬衣，嘴角扯了扯。淡然一笑，回了句。
”也就那么回事。“
徐有凤的脸上也挤满笑容对李国富打了招呼，便去泡茶。
李光富则将一包儿子刚带回来的茶叶递给堂弟，
“这是新茶，你拿去尝尝。”
李国富摆摆手，“哥，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一大老粗，白开水就行。”
寒暄几句后。李光富对堂弟和儿子说。
“平儿，你叔事情多，他的这个情况我和你说过了，你们叔侄两自个谈。”
说完，叫上老婆上了二楼，把空间留给了叔侄俩。
李国富看着比自己高出一点，身材健硕的侄子，感概万千。
生下来还不到六斤，一晃都大小伙了。
最重要的是，孩子如今出息了，了不得了，能力远远超出自己这个长辈了。
他很想再夸侄子几句。
但李会平的脸上十分淡然，就象面前盯着他看的这个人只是大街上的一个陌生人，很是生份。
正在李国富矛盾着要如何开口时，侄子发话了。
“叔，我们长话短说，您是想借3000元，用于香桃复读还有三强盖房子用？”
李国富笑着的面容僵怔了一下，点点头。
“那好，我可以借，但有几个条件。”
李国富又是一愣。
他感觉自己好象在派出所所长或者法官面前。
整个气氛变得十分严肃。
这倒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他不觉挺直了腰杆，凝神细听。
李会平此时不苟言笑，眼神锐利，象办着某种大案要案的某法官，正询问着面前的疑犯。
在侄子的注视下，李国富不由地张了张嘴，又吐出两字“你说。”
“第一，虽然我们是亲戚，但亲兄弟明算帐，我们需要签订一份借款合同。”
“另外，这3000元也不算小数。”
“按您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恐怕一两年内无法偿还。”
“所以这个合同我可能需要您还有您儿子或者女儿来签字。”
李会平说着这些的时候，李国富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
李会平继续说。
“我的看法最好由香桃和三强来签！”
“您既然决定这笔钱主要用在他们两人身上，一个要复读，一个要盖房结婚，他们就有义务替父还债。”
“这一点您同意吗？”
李国富终于听懂了侄子的话
头微微向下，身子板也不再象先前那般挺直
反而类似肩膀上压上了两块大石头，身形弯曲
脑子里开始急速地思考
一两年内还上这笔钱，还真没能力。
香桃考上大学至少得三年才能毕业呢。
三强....
他媳妇还没过门，就让他签这个借款合同，这合适吗？
要是让三强那个强势的丈母娘知道，他女儿还没嫁过来就已背负了一笔债务，
她是不是得闹翻天？
李国富想到这，心里一惊，抬起头望向侄子
眼神似乎在问
我和你签不能算数？是怕我还不起，到时候不认帐？
李会平并没有接住他的眼神，而是看向了他背后的墙面。
李国富感觉到自己的脑门里热热地，
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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