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和方伊人就默默地坐在房间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时间一点点流逝,方伊人慢慢放松下来。
船动了,应该是要回去了。
方伊人下船前再次和天子告别,此时夕阳下沉,方伊人想着赶紧回家,不让要挨骂了。天子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
紧赶慢赶,马车停在方府前天色已黑。
方伊人和小映轻手轻脚入门,还是被方老爷方夫人发现了。
最后,方老爷罚方伊人五日不得出门。
过了两三日晚上,方老爷乐呵呵在饭桌上提了一壶酒,这方老爷一般也不饮酒,细问到才知道方氏绸缎庄被赐了一个官家招牌,只是方老爷心里纳闷,怎么突然好事就给了他?方伊人笑笑不说话。
趁着方老爷开心方伊人小声探询,爹,这样的话,店里生意,是不是应该需要加派人手?您看女儿去怎么样?反正女儿呆在家也是无所事事,你就让女儿去学习学习,也没有什么坏处是吧。
方老爷回道,伊人,你若真想学,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女孩子家家不嫁人,却做买卖,有伤大雅,而且你一个女流之辈,到了我的店里,要是没点本事做不久,店员自然也不服气。伊人,你若确定要继承方氏绸缎庄,那么你的婚事可能就难找了。
方伊人道,爹,我不担心,您就让我学吧。
方老爷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日后可不要后悔。
方伊人猛地点点头,这结果来得真不容易。
第二天,方老爷带着方伊人到店里,介绍给店里伙计,算是打个招呼认识了。
方伊人以前也没做过生意,跟着方老爷学起来,首先是清点货物,算算营业额,看看什么材质样式的布卖的最好,由于之前一直是平民百姓来买,买的大多数是粗布素布一类大众化的,讲究工艺的材质优良的价格高的少有人问津,方老爷把这些精细布料收集起来,到时候等官家招牌下来,一并放一起卖。方老爷让方伊人学着店里的伙计怎么向客人推销。
店里来的大多数是姑娘婆婶,店里伙计都是男的,伙计推销起来,方伊人总觉得怪怪的,女顾客又有些拘束,伙计也不好问些什么。方伊人问方老爷为什么店里不招女工,方老爷笑道,女儿,你糊涂了,女子怎么能在外做工,那些一般是以夫妻、家庭为单位开店你才能在店里看到有男有女干活,另外找女工的就是一些市井买卖。方伊人又问,我们卖布匹的不就是市井买卖么?而且娘以前和你一起打拼的时候,不也是抛头露面出来干活么,我还是不明白。方老爷说,那时候没钱,你娘和我开夫妻店,出来招呼生意也正常,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需要你娘帮忙了,你娘自然就退居室内,不用辛苦忙活啦。而且一般家庭除非是经济上过不去,一般不会让女子出来的。方伊人问,京城富贵人家是多,但是家道中落的人也不少,家里经济一下子不好,女子除了去他家做婢女,总是会有些人在市面上打工的,这些人不妨找来。
方老爷问,你为何执意要招女工?方伊人回道,你看啊,来咱店里买衣服的都是姑娘大婶,伙计和客人男女有别,买布料的细节问题可能沟通上不会更好。方老爷道,男工女工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古以来都是男伙计为主,男的干活快,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女的心细,但是心思也多,我们商人出来干活无心防备,而且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如男子做工长久,到时候还要花时间招人,何必呢?做最简单的就好了。
方伊人说,女子和女子说话会比男子对女子放的开,更自然。男的伙计大的方面自然不会错,但是女子就是喜欢唠家常,男子有耐心吗?没有,女子聊着聊着,就会有想买的欲望,聊的开心了还会再来的。方老爷笑道,伊人,我还是认为这不妥。我们方氏绸缎庄主要面对的客人是平民百姓,价格都已经定了,我们的常客也固定了,平民百姓中的女子囊中羞涩,你跟人聊天聊得再好也不会让人家多出钱来买布,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实用。方伊人一时无法辩驳。
方老爷继续道,等你先跟着爹学生意,以后怎么着你来决定。
方伊人心里觉得这个爹真好,想问题出主意她还是年轻了。
做生意不容易,特别是她这样半吊子出门的。方伊人以前还想过做生意就跟打怪升级似的,越做越上瘾,越做越大。但她现在只是觉得好累。
抛开男女之别,进货、清点、交易、结账、计划,方伊人被搅晕了。方伊人顿时好想放弃,直接嫁人是不是更轻松。方伊人觉得她好像回不去了,回不到大学时候的她,到底哪个是前世哪个是今生,是穿越吗?还是一切都是梦。方伊人每次想退缩,就骗自己现在很快就过去。这不是大的困难,是日常的,也是让人心烦的。
小映端了一碗红枣薏仁汤进来,说道,小姐,夫人看你太累了,特意让后厨做碗汤,让我给你端来。方伊人说,好的,谢谢,吃东西能让人打起精神来。小映,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去茶馆听戏了。小映回答道,是呀,小姐,自从你跟老爷做生意,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去了。我也好想去呀,小姐,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天天都待在宅子里好无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方伊人道,我们明天去,爹看我很累,让我休息两天,明天早点去。小映拍拍手,开心地赞成。
第二天一大早,方伊人和小映去街上常去的那家茶馆,可是到那一看茶馆关门了,门口贴着一张告示,茶馆装修,择日开张。方伊人觉得扫兴,来都来了,有些不甘心。旁边走来三三两两的茶馆老客,看着这姑娘有点面熟,问姑娘是不是以前常来这茶馆,方伊人答道是呀,其中一老头道,这茶馆五日前关了门,现在很多老客都去西街那家茶馆饮茶了。方伊人知道那家店,疑惑道,那家店好远的,怎么都跑过去了。其中一中年人道,那家店的确挺远,但是那家店挺有意思的,说书的弹唱的什么都有,重点是啊,那里最近有一场说书比赛,京城有点厉害的人物都去了,自然我们也跟着去凑热闹。方伊人当下定了主意,开口道,好,我也去瞧瞧。
方伊人和小映回家叫上车夫一起去听说书,车夫赶马车到西街的茶馆时已是正午,三人进店后只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此时店里人多,店小二来来回回,倒也利索,没一刻功夫就把茶水和饭菜上齐了。舞台上没见有人表演,大家都忙着各自吃喝。三人慢悠悠地吃着,饭毕后上了茶,过了一个时辰,人声开始嘈杂,好戏开场。方才向伙计打听才知道,原来还有惊喜,不只是说书的来,弹唱的也有。而且重点是,这场展示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表演,因为万仙楼的姑娘也参与其中,因此,平日里去不了万仙楼的人带着好奇心纷纷来到了茶馆,想一眼目睹仙女们的面目,再欣赏仙女们的才艺。
好戏开始,首先是说书人上台,第一位说书人方伊人在之前的茶馆见过,此人博古通今,善于引据经典,评论时事,深得众人喜爱,好巧不巧,现在说的是官府政策,其中还提到方氏绸缎庄最近拿到官方招牌,方伊人心中惊叹,好嘛,这才一个星期左右,这人就开始拿这事来说,行吧,也是给我家打广告了。说书人言中有意,似是知晓方氏绸缎庄之前争不得官方招牌的心酸历程,如今莫名其妙就得了,背后一定有人。方伊人之前听书听的是别人的故事,也就笑笑而过,如今自家的事被搬到台上来说,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转念一想,这人说的也没错,背后那人他也不敢说。方伊人有些好奇这人话题的来路。
第二个节目是唱戏,这戏方伊人听不出来什么,方伊人只得嗑瓜子四处观望,时不时看看舞台上表演人儿的举止服侍,是不是观望周围人在做些什么。
休息期间下棋,也就是个中场休息,各桌自个凑人,棋类自个定,虽然说挺无聊的,但是来这里的人多数有闲,目的是消磨时间,其中很多是大爷,就喜欢这些个要耐心要智慧的游戏。
终于等到压轴大戏,那便是万仙楼姑娘的才艺表演。这次有三个姑娘上台,各个都披戴白色面纱,远远看不清眉目。一人手持琵琶,一人抚着古筝,一人在中间吟唱,唱的是青青子衿。方伊人虽看不真切,但她能确定中间的姑娘是芦苇,想着一会散场后去找她打个招呼。这时候方伊人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转身过去,看到的是这家掌柜茂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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