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人（4）

因着说媒的事，方老爷已经两天没和她说话了，隔应得慌，方伊人想摆脱这种境地，于是去求方夫人让她去探望二姐姐，方夫人自知婚姻大事一时也逼迫不了方伊人，一时也就答应了。方伊人就开开心心地收拾衣物去了，方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有些心疼。

方伊人自然是不会感觉到的，只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正在屋子里和小映讨论要带什么糕点礼物过去探望二姐姐呢。

方家二小姐方惠人贤良淑德，嫁给了方老爷的至交陈老爷大儿子陈文清，嫁过去半年获得大家一致好评，人人都说陈家娶了个好媳妇。陈家也是经商的，做的是木料生意，陈老爷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在兄长陈文清成亲后不久都嫁了人，现在陈家就只有陈老爷夫人、陈老爷母亲和方惠人在家，陈老爷和陈文清出门采购去了，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陈家距离方家有些远，这么说吧，京城大致分个东南西北的话，皇宫在北边，蔺府在西边，方家在西南边，陈家在东边，赶马车大约需要五个小时。方伊人用完午饭之后便带着小映坐马车出发了，到了陈家天快要黑了。

陈家的位置较偏，在东长街的尽头位置，后方有一座山，林木密集，陈家位于山脚下，陈家宅子有六间房，带有两处院子，一处是前厅，一处是后厅，这个宅子的布局像是“日”子，前门在“日”字的最下方。方伊人初来乍到，对这个宅子的布局很感兴趣，但有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总觉得有些别扭。

方惠人很欢迎自家妹妹来小住几日，热情招待方伊人去自己屋子里吃饭。方伊人随口问道，不要去给夫人打声招呼吗？方惠人笑道，天黑了，夫人该休息了，明日再去吧。你来瞧，这个南瓜饼是我今天新学来的厨艺，还热着呢，快尝尝！方伊人看着满桌的菜，早已动起了筷子，一直往嘴里塞鱼肉，听了方惠人的话，便夹起一块饼，嗯，南瓜饼煎的有的焦了，微微带有苦味。但不好驳了方惠人的面子，直道好吃好吃！

根据方伊人几天的观察发现，方惠人并没有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家庭幸福美满。因为陈家主要是做木材生意，需要花时间走运输，需要往南方进货，因此，方惠人总是和她的丈夫陈文清分别。而且，方惠人在方家也是个二小姐，怎么如今也需要下厨做菜，绝对不是因为兴趣。原来方惠人的婆婆其实并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希望陈文清能够娶得上官家小姐，好为他们家的生意添砖加瓦，虽然方家生意做的火火，但是方老爷是个抠门鬼，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方老爷也是穷苦出身，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机灵，才有了今天这一番事业，断不能随随便便就去帮衬他人，挥洒银子，这样想来方惠人在这个家也着实是委屈，可能除了和陈文清关系很好，其他的也不怎么的，想必下厨也是为了为了讨好婆婆。

看来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一般的人家，女子嫁过去也有各种的烦恼。方伊人待了三日，觉得无趣，便回家了。回到家后，方伊人决定一定要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可以自己做主的营生。没想到她刚这么一想，方夫人就来到她的屋子里，这回她手里拿着两张青年男子的画像，方伊人便知道了她的目的。方伊人假意收下那两张画像和母亲说她再考虑考虑。

方伊人走到她的衣柜那，打开衣柜的夹层，从一件衣服里面拿出了一张银票，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是她上一回在皇宫众人面前跳舞皇帝许下的赏银。一百两银子其实对她一个人来说也是多的了，能解不时之需。这就是她现在所有的钱了，她想着怎么办？这笔钱要么好好利用，要么就存着。可是女子如何争取到一份活计，针线活她不会，苦力活她不干，没有什么手艺，只得靠着她最擅长的舞蹈相关去考虑这个问题。

方伊人到集市上逛了逛，发现在市场做买卖的主要还是男人，女人的话只是在一旁帮衬。而且买卖主要是以家庭为单位，有时候是一家子，有时候是夫妻俩。很少有女子专门出来干的活。方伊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自家的店铺前，她家店铺位于西南街，这是附近最热闹的一条街，方家经营的是布料丝绸生意，需要从江南地区进货到京城，然后于自己家的店铺中售卖。方伊人走进去，店里的伙计认不出这是方家三小姐，因为方伊人之前没有想过要去店铺中看，而且方老爷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随便去店铺中，自家女儿如果要做衣服，一般是到裁缝店里量体裁衣，布料是直接从店里送到裁缝店中。方伊人来看了看自家的店铺，店中售卖的大多是一匹一匹的布，价格有低有高，观察了一个时辰，大多数是由平民百姓来购买，因此售卖的最多的也属于那种比较粗的麻布，做的是薄利多销的盈利。那些达官贵人一般去的是对面的官家商铺买布匹器具之类的。方伊人去对面逛了逛，发现官家卖的布匹确实精细质优，但是同样的布匹，在方家只需要一半价格，方伊人想如果把自家的布匹广告打出去，推销出去的话，那就多人来买进账就多。方伊人决定回家和方老爷商量这件事。

方伊人回家后，把自己的想法和方老爷说了，方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有点意外，想不到她居然会关注这样的事，但只是在一旁叹气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官家店铺是有官方支撑，他们的售卖对象大多数是权贵，皇宫的物品以及官员的物品大多数是从这样的店铺中采买。能够参加这些店铺经营的人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是跟官府关系比较好的大商户，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得到很多的钱，虽然方家的事业做的比较大，但是你爹我我只能赚些小钱。这也是我为什么送你进皇宫的原因，万一你哪天能够被皇上宠幸，咱家也被封个皇亲国戚什么的，那就一辈子都不用忧愁这些了。女儿，你别怪爹太贪心，因为现在卖布的店家太多了，你看光京城只有十几个卖江南丝绸的，方氏绸缎庄底下有那么多人等着吃饭，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啊。

方伊人听着方老爷说出自己苦衷，忍不住说了一句进皇宫当妃子并不比做商人容易啊爹。女儿如今归家，外面难免有闲言碎语，怕是难得找到一门称心的亲家，不如就由女儿在家陪着爹娘，帮爹爹打理生意，减轻负担。

方老爷立马回到，胡说，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能做什么？生意场上的事，应该有男子来打拼，况且你从小到大都是爹娘养着的，哪里懂外面的世界？

方伊人早已猜到会有这样的对话，弟弟，你先别生气，女儿的意思是亲家还是会继续找，但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让女儿接触一下生意场上的事，如果太难了，女儿觉得做不到，那自然就会乖乖嫁人了，你看这样如何？

方老爷心里想，自从方伊人回来后就和之前有很大的转变，像是换了一个人，但现在方伊人更有主见，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方家的生意就有人继承了。

方老爷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是动摇了。方伊人回屋后，心想既然已经夸下海口，那么如何将方家生意继续保持，并且做大是她现在面临的难题。经过他多方打听了解到，官家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做，而是要找到门路，这个门路就是要有一个人牵线，每年都要交上一笔不小中间费，但即使是这样也有利可图。听方老爷的意思是大姐夫那边是没可能了，那么，如何寻得这中间人呢？而且是什么样的中间人呢？方伊人觉得可能是官府中负责贸易买卖相关的官员。这事得要好好想想。

方伊人思索来思索去想了好几日都没有想出什么主意，方老爷也不肯说生意相关的东西，于是她决定出门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这一回，她专门走到官府直营的商铺中去，店中格局分门别类有卖布匹的有卖首饰的有卖茶叶的卖器皿的，每块地方都有专门的人。她走到卖布匹的摊位，像是要买东西似的挑了来挑去，借机和店小二聊天。她故意说道，怎么你家的布匹和对面的布匹一样？可是这价格却翻了一倍。店小二神气回道，姑娘，你要是嫌贵你就上对面那家店买去，我们店的布是直接卖给身份显赫之人，也不差您这一个。方伊人心想，呵，这小子还长脸了，不行，我要忍住不能骂人。方伊人继续说，你家店就了不起，你跟着官府做生意卖的不都是一样的布吗？店小二看这姑娘像是第一次来，问的话也不像有钱人家小姐，便放松警惕，姑娘，不是我说你也去打听打听，也不是一般人能进这官府的店，那可是要经过张大人的允许才行。方伊人立马接上，说的可是张知选大人，店小二说那可不。方伊人说了一句谢啦马上拉着小映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