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问，“挑灯夜读”是什么意思？在电灯已经普及的今天，孩子不理解“灯”为什么要“挑”。
我解释说，过去没有电灯，晚上照明主要靠油灯，油灯的灯芯在燃过一段时间之后，便要用尖锐之物去“挑”一下，把灯光拨弄得更明亮。
孩子听得一脸茫然，我只好在网上搜出一些油灯的图片，再作详细解释。其实这不能怪孩子，他们没有相应的生活经验，便很难理解那些过往的事。
说起油灯，对我而言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老家乡下还没有电灯，家家户户晚上照明都是油灯。一个空墨水瓶，或是类似的小瓶子，小铁罐，盖子上钻一个小孔，插入一截细细的铁皮管，管中穿入一段棉纱灯芯，灯芯浸泡在瓶中灯油里的部分尽量长，而露在瓶盖外的只要一厘米左右即可，这便自制成了一盏油灯。集市上也有镔铁焊制的小油灯出售。灯油用的是“洋油”，也就是煤油。在更早之前，没有“洋油”的时代，想来用的应该是菜油，甚至是“荆薪代明烛”。那时能点蜡烛的，都应是有钱人家。
煤油灯的照明范围有限，一豆灯光之下，也就能看清一米见方，周围的光线便模糊昏暗了。在这样的灯下读书，伤眼睛不说，呼吸的也是煤油燃烧后的烟气，鼻孔里便残留着黑色的烟尘。
因为油灯是靠燃烧浸透了煤油的灯芯来照明的，灯芯在燃过一阵子之后，便会结出一粒粒“灯花”，然后成为灰烬，因此每过一阵子，就需要将“灯花”剔去，并将灯芯拨出来以供继续燃烧，这样才能保持灯光的亮度。这就是“挑灯”。
以前在油灯下读书，不知不觉间，书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这时才发觉灯光已经很昏暗，灯又需要“挑”了。这样读一阵书，挑一挑灯，也可以作为读书困倦之时的调剂。如果偶尔有一粒“灯花”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炸裂开来，自己心中还会有些欣喜，因为在老家的说法里，爆“灯花”便意味着会有喜事。这也算是苦中作乐，无奈之中的一种自我安慰。
宋人赵师秀有诗句云：“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可见他用的也是油灯。在等待的无聊之中，一个人打打谱，在棋子的敲击声中，灯花应声而落，这无聊似乎也就变得有些情趣了。
但用油灯照明，更有趣的是，因为光线是从身侧照过来的，灯光会将人影投在墙壁上，呈现出各种高矮胖瘦的变形，有时不经意间看见那怪异的黑影，犹如魅影，还会被吓一跳。但据说鬼魂是没有影子的，因此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也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曾经的那些清苦日子，都成了温馨的记忆。苦与乐，更多的也只是个人的一种心境。
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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