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天,我在简书上发了第一篇文章《人到底该不该要脸》,朋友圈里的好友们纷纷给我赞赏支持,打赏糖两颗、五颗、十颗不等,以两颗为最多,而她却给我打赏了五十颗糖,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不是为这五十颗糖欣喜,更多的是一种感动和愧疚,因为我们不能算作好友,只能说是相识,而且我还曾经不止一次对她出言不逊。
她是我投资的生意所在的商场的前副总。我是商场招商的最后一个商户,商场开业时,我刚刚开始装修。在我装修的过程中,商场也在不断地规划周边环境,包括停车场的半环形车道。开业前一周,是我进家具和货物的集中时间,就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商场在距离我店铺大门右侧三十米的地面上钉上了禁止车辆通行的地桩,与物业协调无果后,当天的所有货物全靠肩背人扛进屋。我怒了,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没面子,员工都看着我呢。我觉得后背窜起一股火苗直冲脑顶,拿起手机拔了她的号码。我连最起码的礼貌问好都没有,一改往日的温和,粗声大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设地桩——是什么意思——不让车辆通行——顾客能知道我这儿吗——即使设地桩——也应该事先和我沟通一下——货车开不到门口——全靠人背——有几个员工都要中暑了——我看商场是有意为难我——我真想骂你们的八辈子祖宗!我连珠炮似的把我的坏情绪垃圾一古脑儿倒给了她,不但把以前别人赞我有修养,有文化的形象完全颠覆,甚至连教养都没有了。而她却一直在倾听,并连声道歉,说是商场考虑不周,是她工作没做到位,说她散会后到现场看一下情况。
第二天地桩撤了,我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就是常胜将军,从进入商场的第一天起,我与商场的所有纷争、矛盾、问题,最终都以商场让步而告终。无论从合同条款讲,还是从实际情况看,我都据理力争。商场如战场,你不争,谁能白给你不成?就这样,按部就班我如期开业了。没想到在开业的第二天早上,地桩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大门左侧。由于我的店铺位于商场的西南角,面临南面和西面两条街,是未来步行街的中心;地桩正好钉在了与我店铺南面墙体平齐的位置,齐刷刷地斩断了西面这条街的南北车流,使原本经过我门前开出去的车只能调头。这比上次在我大门右侧三十米处设桩更过分!我不假思索地拿起手机给商场总经理打电话质问“天兵天将”从何而来?而根本没把她这个副总看在眼里,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她这个人,没有“副总”这个职位。我理直气壮地做着隔着锅台上炕的事,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我是个烫手的山芋,她夹在我和商场总经理同学关系的夹缝中,左右为难。按照商场规划,在我门前设桩是为了车道闭环,她作为副总,必须有执行力。在后来与商场领导班子协调这件事的过程中,她始终和颜悦色地跟我解释车道闭环的好处,无论我的态度多么不友好,无论总经理多么严肃地批评她应该提前知会我。
这两次地桩事件后,她对我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我也平和了下来。对一个用心与你碰撞交流的人,你还忍心用石头去敲她的心吗?渐渐地,我发现,她总是和风细雨,任谁跟她发多大火,她都能平和地与对方对话,帮对方想办法,出主意。
我想在商场停车场和商场主楼楼体上各做一块广告指示牌,她带着我围着商场转了一下午,最后建议我把牌子安在哪儿,并承诺我在商场内铺主街上免费做指示字,在各层卫生间对面墙面上做免费灯箱广告。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暖阳晒着,热乎乎的,但也像压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我既感激她不计前嫌,以诚相待,又对自己以往对她的不礼貌行为深感愧疚和自责。
就在我满心欢喜地把这些牌子挂上不到一周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辞职了。
是的,她应该辞职休整一段时间。她太辛苦了。每天从不迟到地正点上班,却从未按正点下过班,连孩子上初三直到中考都不曾陪伴过。
自从我平和待她,我仔细观察她的长相,觉得她长得特像一只加菲猫,透着一股顽皮的,不可救药的和善。她天生一副笑面,白得透亮的皮肤因年龄的缘故,有些松弛了,白人皮肤薄,皱纹比肤色深的人看起来更细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亲和力。她天庭饱满圆润,一副贵人相;眼睛大得离谱,站在她对面,好像整个人一下子被收进了两面镜子里;不长不短的鼻子在两只大眼睛的映衬下显得娇小了点;天生一副薄嘴唇,一看就能说会道。
这只可爱的“加菲猫”不知何时走进了我的心。她辞职后,我突然发现,我很依恋她,在遇到难题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给她打个电话讨个主意,但终觉不该再打扰她而放弃。
在她作商场副总时,为了联系方便,我们通了微信,但我设置了朋友圈权限;因为我不想让不熟悉的人了解我的私生活,尤其是生意上的人,不靠谱。但是,当我知道她离职的时候,对她开放了朋友圈,我们不再有工作上的纠缠,心似乎近了。虽然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我认为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是,在我的心里有一条小径通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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