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在滨海十字街储蓄所工作时读丰子恺散文,喜欢其漫画,记住了“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一联。一直不知道此联出处,以为是丰先生自撰题画。真到大前年在微信读书上,读《宋诗三百首》,才知道出自宋代王安石的《示长安君》: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
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
今天读丰子恺先生《告缘缘堂在天之灵》,文中写道:“最近对面又挂着我自己写的小对,用王荆公之妹长安县君的诗句: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这里当是先生在战乱愤怒时的笔误,或是记错了。应该是王荆公写的诗,送给其妹的。
由这一联语,又读到丰子恺先生和苏步青教授诗书往来之佳话。
我在七八年刚刚上高中的时候,是科学的春天,当年对复旦大学校长、数学家苏步青的崇敬,大概不亚于现在电商时代网友们对他的浙江小同乡马爸爸崇拜。那时候我就知道,苏步青教授不仅是数学家中泰斗级人物,还能吟诗作赋。当年曾经在书报上读到过苏老的诗作。
今天又读到苏步青老《夜饮子恺先生家赋赠》:
草草杯盘共一欢,
莫因柴米话辛酸。
春风已绿门前草,
且耐余寒放眼看。
丰子恺先生在《湖畔夜饮》提到:“有了这诗,酒味特别好(他当时正和郑振铎对饮,刚好看到墙上的这首诗。)。我觉得世间最好的酒肴,莫如诗句。而数学家的诗句,滋味尤为纯正。因为我又觉得,别的事都可有专家,而诗不可有专家。因为做诗就是做人。人做得好的,诗也做得好。”
“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再读王荆公写给其妹的诗,忽然有些感伤,相见时难别亦难,“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一付对联前后读了四十多年,吃过了多少茅台龙虾不关情的盛宴,心心念念着草草杯盘笑语话平生,却来之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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