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女孩,鹅蛋的脸庞,两个别致的小酒窝,大大的眼睛,似是含羞露情,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飘逸的长裙挡不住她柔美动人的身姿,她叫如玉,是一个妓女。
有这样一个男孩,稚嫩的脸上带着少年不曾褪去的羞涩,圆圆的大镜框,架在塌陷的鼻梁上,本不大的小眼睛,总是无意的瞄着前方,一身小西装衬着笔直的腰杆,他叫不祥,是个老师。
不祥25岁大学毕业,成了镇上的小学老师,他腼腆的性格让人觉得他涉世未深,加上他矮小的个头,让人觉得他还没有初中毕业。不祥很内向,不善于与人交往,但是他很喜欢小孩子,他觉得他们天真,烂漫,无暇,毫无防备,也没有任何的遮掩,他们就是那么纯粹,他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才是真的感觉到了人生的乐趣。
不祥这个名字,是他的爷爷起的,从他出生,母亲因为难产死了,父亲在矿场上班,因为矿难不幸去世,只剩下刚出世的他和始终坐在摇椅上——瘫痪的爷爷,可以说,从他的出世,先后克死了双亲,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叫克,只是村里人常对他说,他也就明白了,那是一种命,一种天理,一种邪恶的力量,一种不能在世上生长的种子,他被村里人成为克星,他的爷爷给他取名为不祥,祥为吉兆,不祥便是凶兆,祥这个字,也是后来他上小学了,说起上小学,不得不说他的一个亲戚,他的表姐——在省城上学的,文化水平很高,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的说法,表姐对他很好,可以说,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觉到喜怒哀乐的,就是他的表姐,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女孩,表姐供他上了小学,可以说是在全村的包括她爸妈的反对声中硬生生的挤出来的,他很开心,但他只在表姐面前表露喜悦,别人,看到他就是一根死寂的石板。这个祥字便是上小学时,他表姐教给他的第一个字。后来,他因为学习成绩优异,从小学,初中,高中,一路上到大学,这个祥字,跟了他一辈子,他很喜欢这个字,确切的说,他喜欢这个音“Xiang”。
他之所以在镇上当了老师,也是因为他的表姐,已经出嫁的表姐,是镇上小学校里的班主任。这个学校里的小孩,跟不祥有一丝的牵连,他们的父母都是他村子里的人,就是那些曾经称他为克星的儿时同伴们,他也是来这里上班后,他表姐跟他说的,这真是缘分不浅呀。从村子里出来,他就没有恨过他们,他的心是平静的,不对,是冷漠的,就像一个看透生死的大夫。
夜深了,月亮出来了,它跟太阳一样圆,不同的是一个是光明的似火,一个是明亮的黝黑。
如玉如期到达约定的地点,今晚有人花钱约了她,天上的月亮很圆,但是在如玉眼中,那是一柄弯刀,随时会掉下来,直直的插进她的胸口。“肉体的欢愉换来物质的享受”这是以前她的一个客人跟她说的,她说的这是一种表扬,一种赞美,可能刚开始她会觉得羞耻,而现在,她竟然会高兴的笑出声,彻彻底底的笑。
如玉的家庭条件很好,爸妈都是工厂里的工人,虽然生在农村,但是她从小就想要走出农村,去往繁华的大城市,她很努力的学习,终于成了村里唯一考上县级高中的女孩,她在村里人的心目中,成了一种骄傲,她更是父母的骄傲,还是表弟的骄傲。说起她的表弟,如玉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表弟,性格很腼腆,很内向,但是在她面前,他表现的很活泼,很开朗,她有时候沉浸在书本中,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她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她享受着表弟这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带来的稀奇感,这真是一种病态的喜欢。
她第一次用自己的生活费和奖学金让表弟坐在了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如玉的爸妈知道后,第二天就直接找到了学校,要求把钱退回来,因为这个,如玉跟她的爸妈大吵了一架,如玉的表弟是个孤儿,这可能是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她想知道表弟如果上学了,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性格会不会跟现在截然不同,她就像是个发明家,在尝试着一个惊天骇地的实验,而她的表弟就是她完美的试验品。表弟果然没让她失望,她看着表弟的成绩一路上升,从村里到县里,从县里到城市,他从一个内向而孤僻的农村小孩,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书生气,带着成熟与魅力的青年,而她,则变成了肉体交换的商品,穿梭在红灯酒绿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不祥辞职了,因为表姐辞职了。辞职的前一天,他问表姐,为什么要辞职,表姐只跟他说,工资太低,还要养活孩子,他不理解,虽然表姐离婚了,可是她的工资完全能养活的起自己和孩子,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第二天,他也辞职离开了学校。
如玉毕业后成了镇上的小学老师,她不喜欢小孩,她只是把教书当成工作,在她的眼里,这群孩子,就是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掉她。
如玉结婚了,一年后有了孩子,然后又离婚了,中间很微妙的变化,她自己都没发现,也许是那个男的太无情,是个人渣,也许是自己太单纯,太善良,男人走了,留下一个孩子,她在家都叫他“野种”,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有时候她经常这样想,她记不起分娩时候的情形,这让她被备受折磨,所以她辞职了。
不祥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姐,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是从高中时代开始的,这颗种子在他上班后,彻底发芽了,而且不可遏制的从他心里生长出来,他为之而疯狂。也许他跟表姐接触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在她面前,他活泼开朗,书生意气,成熟稳重,而在没有她的时候,他冷漠无情,不善言语,以至于在学校里,除了表姐和孩子们跟他说话,没有人去跟他聊天,因为迎来的总是空洞无光的瘆人的目光。
当发明家发现自己的实验脱离自己的控制时而且无法改变时,那就只能把这个试验品销毁。当如玉看到表弟来到学校里任职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她对表弟的性格有种恶魔般的迷恋,而当她发现表弟竟然非常喜欢小孩时,她对他的目光充满了厌恶,那时一种从人性上发出的厌恶。她不能忍受表弟在她面前炫耀他跟孩子们如何相处,跟他们如何交朋友,做游戏,她想要的是表弟一如既往的,判若两人的表现。她不想让她改变,或者说他改变不改变,必须由她说的算,因为自己才是唯一能改变他的人,但现实并不是。
不祥又变成了那样,他待在屋子里很少出门,他把自己一分为二,鬼和人,两种形态,两个世界。自从辞职后,表姐来的很频繁,就在他租的那个小房子里,而且他发现每次来她都跟上次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他发现她比以前更喜欢打扮,他发现她每次都做不同的车过来,车上还有不同的男人,他发现她很少回家,他问她孩子在哪里,她说在老家了,笑笑就过去了,他发现她每次来都给他钱,甚至让他换个大房子,他发现,她不是原来那个她了,他也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如玉第一次接客,是一个大商场的经理,穿着西装革履,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手拿包,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鼓鼓囊囊的,好像里面有很多钱一样,如玉不是为了钱,至少她觉得刚开始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哪,按照她的想法,她是为了体现不同的人生,每当想起来,她就笑笑。每次接客,在床上,她都要求男人听从她的命令,她觉得那是一种快感,就像是她结婚入洞房时一样,虽然她不知道那时候有几个人跟自己洞房了。完事后,她拿着一打钱,塞进包里,高兴的赶往表弟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是月亮依旧挂在头顶。
太阳是热的,月亮是冷的,它们交替出现在天上,就像是不祥的人和鬼,只是它是毫无规律的。在他眼里,表姐就是他的世界,是最真实的,跟表姐在一起,就像是鱼儿活游在水中,那么自然。
太阳是冷的,月亮是热的,它们也是交替出现,不过它们只是如玉的世界里的日和月,白昼时的冷寂,与夜晚激情的火热,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虚幻。
有一个作家,他写了一个故事,故事是关于一个男孩,写完后,他觉得男孩很像他,作家笑了笑,打开电脑,里面还有一个女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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