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永远的痛

作者: 白茶和风 | 来源:发表于2020-05-21 15:31 被阅读0次

    到今天止,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七个月零八天了。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母亲。然而,在我和母亲的诸多相处中,最让我难忘的是我和母亲的一次拥抱,这是我们俩的第一次拥抱,也是我们俩的最后一次拥抱。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她豁达、纯朴、善良、勤劳、坚强还充满智慧。母亲​在她娘家排行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和妹妹。可外公外婆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在她们家,只有男孩子可以上学读书。母亲很想读书,但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在后来母亲有了我们三个子女后,母亲对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好好读书。母亲常和我们讲:“我和你们爸爸没有文化,吃过很多亏,也吃过很多苦。我们想让你们读书,只要你们争气,能好好上学,我们讨米要饭,也要供你们上学。”

    母亲和父亲结婚时,父亲是一名一贫如洗的工人。有了我们三个孩子后,为了把我们三个抚养成人,供我们上学,母亲吃过的苦数不尽数。父亲虽然有父母,但他的父母离异且各自有家,他八岁就到膏矿当童工,从小受尽磨难,导致身体很弱,家里的重活累活全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

    母亲一辈子都在辛辛苦苦挣钱养家。除了种村里分的田地外,母亲还开垦过荒地;农闲时坎过田梗上的野草;摆过地摊,开过小卖部,生过豆芽卖,卖过早点,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母亲都会去做。“一天挣一文,兜里不少钱。”这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母亲一辈子都是这样靠自己辛辛苦苦挣钱养家,遇到任何困难都是咬牙坚持挺过去,从不向任何人伸手求援。直到我们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母亲才停下来休息了几年。母亲就是这样以她的行动教育了我们,影响了我们,我们兄妹三人独立自主,自尊自强,能吃苦的性格就是这样形成的。母亲帮忙带大的几个孙子也受母亲的影响,都特别懂事。

    2015年4月​20日,那是一个令我们全家崩溃的日子。母亲肚子疼,我带母亲去检查,结果检查出了癌症,而且还是晚期,已经扩散到身体的好几个部位。于4月27日手术,可手术失败,剖开的肚子又缝上了,没办法用手术来治疗,而刚做过大手术的母亲身体太虚弱,根本不适合化疗,医生建议我们先回家调养母亲的身体,根据身体情况再选择化疗。于是我们兄妹三人商量,在江边为母亲租了一套房子,那里空气好,风景也挺不错。

    而且还有老人陪她聊天,做健身操。因为我们对母亲的病情一直是保密的,母亲又不识字,所以吃什么药她也不知道,她还以为她的病真的好了呢。这段时间母亲过得还挺轻松愉快。

    2015年的国庆节,我去看母亲。母亲的身体消瘦了许多,八月初我回来陪过母亲几天,才两个月,母亲的精神差多了,走路稍走长点儿就喘气,需要歇一会儿才行。可见我回来了,母亲还是强撑着身体要和我到江边散步。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担心她,惦记她。我好好陪母亲住了几天,天天给母亲做不同的饭菜,还帮她把床上用品全部洗晒干净。我买的是假期最后一天晚上十一点多的返程票。早上起来,我听见母亲和隔壁的婆婆在聊天。

    “姑娘什么时候回去呀?”隔壁婆婆问。

    “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家里也离不开她。她在这,我享了几天福。”母亲回答道。

    “唉!太远了,来一回不容易!”隔壁婆婆感叹道。

    “是的,没办法,嫁得太远了,只能天天给我打电话。”母亲说道。……

    这一天,母亲的精神不太好,一来是身体本身就差,二来也是有些舍不得我走。母亲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我们俩聊了很久。晚上,我俩吃完晚饭,我收拾东西,母亲也过来帮我叠衣服,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坐那么晚的车,一个人多不安全啦!”“我打电话让你弟弟过来送你到火车站吧!”母亲对我说。

    “真不用我弟弟来送,我坐地铁过去很方便。”我说。

    “那我得送你到地铁站。”母亲又说。

    “妈,您看天这么黑,您把我送到地铁站,可我又不放心,我又要送您回来,那我们俩就这样来回送,一直送到天亮,我也走不了啊!”我笑着对母亲说。这时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说话。

    “谁呀?”我问道。“快去开门,是隔壁的婆婆过来找我做操。”母亲说道。

    我打开门,果真是隔壁的婆婆。“婆婆来了啊,姑娘一会就走了,我今天不想做操了。”母亲对隔壁婆婆说道。每天晚上八点左右,隔壁婆婆都会过来找母亲做健身操。我连忙对母亲说“妈,做吧!时间还早呢!今天您躺的时间有些长,还是活动一下,我看着您们做,好吗?”。我说完,转身进屋帮母亲把收音机拿出来,播放健身操,于是两位老人在家做起操来。

    一套操四十分钟,做完操还不到九点,隔壁婆婆回去了。“妈,休息一会儿,洗洗澡睡觉吧!我九点半走。”我对母亲说。“是有点累,一套操要四十分钟呢!”母亲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我要送你。等你走了我再洗澡。”母亲说道。

    “妈,您怎么又开始了,我说过不用送。您要这样的话,我现在就走了。”我有些生气地母亲说。这时母亲的眼睛红了,开始像小孩子一样,边跺脚边说“我就是要送你。”见母亲这样,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母亲。这是我第一次抱母亲,我紧紧抱住母亲瘦小的身体,用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后背,她的背硬硬的,没有一点肉。母亲也用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这也是记事以来,母亲第一次拥抱我。我顿时泪崩了,我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我才说“妈,您放心吧,我到车站了给您打电话。”“那你到地铁站了,坐上火车了,到家了都要给我打个电话。”母亲说道。“好的,妈,我给您打电话。您要好好的啊!”我松开母亲说道。我不敢正视母亲,快步去房间拿我的行李。母亲看着我背上双肩包,又嘱咐道:“再看看,看东西都拿完了没有?上次你都落下了好几样东西呢。”“都拿了。那我走了啊!妈,您早点休息啊!”我说完打开门走出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我含着眼泪跑下了楼,当我到一楼时,我听到了楼上母亲的关门声,母亲还是下楼了。我不忍再见到母亲,不得不快步走向地铁站。

    到地铁站,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到了啊?这么快?我刚下楼了,你走得太快,没有看到你。”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到火车站了,我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到火车站了?人多不多?要注意安全,上车了好好睡觉啊!”电话里传来母亲亲切的叮嘱。我到家是凌晨4点多,我想母亲正在睡觉,我不想打搅她,想等天亮了再打电话报平安。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母亲的电话,我赶快接通了,“该到了吧!”母亲问道。“到了,妈,你怎么没睡呀?”我说。“我睡醒了。”母亲说。我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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