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往事15
那年的五一节，风和日丽，满山遍野，花红叶绿，鸟语花香。真是个爬山的好日子。
烟台城外，到处是山，只要你愿意爬，几乎都能爬。我们以为爬山的人不多，进到山里发现出来踏青的人还真不少。
那天，我们都穿着运动服，运动鞋。小夭戴着鸭嘴帽扎着马尾辫。我背着帐蓬和垫子，还有过庭的毯子。她背着食物和水，还有四个一拉罐。对，我们打算在山顶一醉方休。
“你为什么有个帐篷？”路上，她问我。
“哈哈！我喝酒喝出来的！”我说。
她似乎不相信。我又说“我喝雪花勇闯天涯中的奖，不过，垫子可是我后来自己买的。一直也没用，也不知道还行还行！”
“我那天看了，挺好的！”她说。
正走着，听见阵优美的萨克斯声音。走近了发现一群大爷大妈在一树阴下休息，一个大爷在吹萨克斯。我们正好也走累了，也坐下来休息，在一傍看光景。说实话，那大爷吹的真不咋地！
“小伙子，你们背着帐篷要上山里过夜吗？”一个大妈问我。
“嗯！”我点点头。
“晚上山里冷啊！能冻死人呀！”又一个大妈说！
“人家年轻人有活力，不像咱们不抗冻！”刚才的大妈说。
“年轻真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儿子也这样，买个帐篷天天去钓鱼。”
“现在的小轻年，心野啊！”
大妈大爷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大爷笔挺的走过来对一刚才问话的大妈说“张阿姨，能请你跳个舞吗？”
“不好意思啊老王，我上来的时候崴了脚，今天不能陪你了。”张阿姨一脸难色。
“于老师，能跳个舞吗？”王大爷又对令一个大妈说。
于大妈笑着说“你叫我跳个广场舞我会，你和张阿姨跳那个交谊舞，我真不会跳！”
可怜的王大爷一连被两个大妈拒绝，只能一脸尴尬的站那里看着几个大妈，欲言又止。
“大爷，我陪您跳一段吧！”小夭看了一脸懵逼的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你还会跳舞？”我用疑惑的眼神问她。
她得意的朝我眨了一下右眼，好像在说“看我的吧！”
那大爷旗杆一样怔在那里看着这美妙的少女，半晌没反应。他肯定是以为在做梦！只到小夭走到他跟前，才如梦方醒。
“好！好！谢谢你小姑娘。”那王大爷不停的给小夭鞠躬。
只见他俩嘀咕几句，王大爷对吹萨克斯的大爷说“田老师，麻烦给我们吹个布鲁斯的曲子！”
田大爷微笑着一点头，缓缓吹了起来。小夭和王大爷互相一个点头，昂首挺胸站在一起，小夭把手搭在他肩上，他把手轻轻搂在小夭腰上，跳走舞来。
小夭不时微笑着看我一眼，那王大爷却满脸严肃，一本正经。他们一会往前走几步，一会又往后走几步，一会还转着走。我不会跳这种，我们农村人也看不懂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东西。但是，他们的确跳的很优美。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花瓣漂落在小夭的发间，此时，她正在那老者的身边转圈，马尾辫拍打散漂落的花瓣。
此时此刻，她就像穿着长裙在宫殿里跳舞的公主，而那老者，侧是公主忠诚的侍卫。看的我如痴如醉。我一定要学会跳交谊舞，我一定要陪她跳舞。
“小伙，你对象真是个好闺女？不嫌弃我们老人。”张大妈在我身停悄悄说。
“嗯。”我傻傻的点头，对象，这个词我喜欢。
“你心里可别闹别扭啊？”她又悄悄话。
“不会。我不至于那么小气。这大爷一看就是好人。”我说。
“他活不长了！”张大妈的声音更小了，我似乎听错了，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没看我。我故意朝他身上靠了靠。
张大妈小声说“他得了结肠癌，晚期了，已经扩散了，顶多能活半年。”声音小的只有我能听见。她又说“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肿瘤医院的病人，我们都是在放疗室排队的时候认识的。今天放疗科放假，我们才出来走走。”
我惊呀的看着她，她却平静的看着我。她轻轻动了动她的头发，我看见她头上的居然是一头假发，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神，无奈而坚强。我回过头，身后的另一个大妈微笑着跟我点头。她也听到了我们说的话，我看到她帽子下面的确没有头发。
一阵掌声之后，曲终人散。我和小夭跟大爷大妈们告别，继续我的旅程。
“山上冷啊，夜里别冻着！”
“可别点火啊，山上防火！”
“小伙子，好好珍惜这个姑娘啊！”……
大爷大妈们临别时，不停的嘱咐我们！
“没看出来，你还能歌善舞啊！”路上我夸她。
“小时候学过几年。”
“以后教教我啊！”
“嗯！你要交学费！”
“好说。哥有钱！”
我们一路聊着她小时候的事，似乎她妈给她报过无数的兴趣班，她都半途而废。学钢琴，学跳舞，学画画，还学过跆拳道！
至于，张大妈告诉我的那个秘密，我对小夭只字未提。她的记忆里，只记得，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她曾经与一个优雅的长者一起翩翩起舞。那长者，气宇轩昂，从容淡定。
爬到下午，我们终于爬到山顶。远处的城市，只看到车水马龙，却听不见了嘈杂之声。
爬山的人，也只剩下了我们。一路上，到处是防火的标语横幅，我想抽根烟，小夭都死活不让。最后居然要没收了我的打火机，我特别喜欢坚持原则的她，喜欢她发小脾气的样子。
“你和我亲个嘴，我就不抽了。”我坏笑着说。
“真的？”她嘟着嘴，气呼呼。
“真的！”我故做严肃。
她真的扬起头，闭上眼。
我真的很想亲过去，但是又一想，这算什么？发国难财吗？我难道连这点防火的觉悟都没有吗？连个小姑娘的觉悟都比我高，我还以此威胁人家？
“好了，我不抽就是了。”我还是没有无耻的亲过去。我良心未泯。
她笑着睁开眼，幽怨的看着我。
我居然真的戒烟了，虽然只戒了一天。为了个女人！
我们找了个避风的山坳支起帐篷，我搬了很多石头压住四角，她找了很多干草铺在下面。再铺上泡沫垫子，一躺下去，舒服多了。
很快，夜晚来临，远处的城市，万家灯火。再远处的大海，一片沉寂。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