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迎新的日子总在秋天,他们也把紧张忙碌的工作日作为了自己的节日。记忆里教师节是从来不放假的,人们仿佛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心里想着教师就应该是一个“蜡烛成灰泪始干”的人,然后用这个标准去回忆、评判自己成长过程中的那些老师,得出的结论往往就不佳了,最终发出“期待着春天的气息,开始与结束却都是秋天”的喟叹。
我是在村子里上的小学,遇到的老师,基本上既是村里地道的农民,又是村小里面的教员。他们往往上课时拿着精短的粉笔头,下课后又扛起笨重的锄头。我的第一位老师,要论起辈分来,是我的“哥哥”,但年龄上比我爹还大。他有些秃顶,显得前额硕大,走路的时候总是抬着头,很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学校的办公室在西边,一年级的教室在东边,上第一节课之前,我们对自己的老师都很好奇,当听到“当当当”的上课钟声响起的时候,大家都挤在教室门口,纷纷伸出脑袋去探查究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我们,然后就看到这位老师迎着秋日早上和煦的阳光,大踏步地走来了,不但“雄赳赳气昂昂”,而且“头光光亮闪闪”了,于是孩子们有些失望:原来是他这个“留级生”啊!
说他“留级生”,是因为他当教师以来,就只教一年级,村子里的人都说,他的学问浅,是民办教师,凑合着教一年级已经不错了。上了一天学后,我发现“留级生”有时候比较凶,有时候又很和蔼。凶的例子是,第一节课就给了我们一次厉害的“下马威”,抓了几个挤在教室门口探查老师的孩子,严厉呵责之后又让他们站着上完了第一节课,我至今记得那节课大家都屏住呼吸,静悄悄的。和蔼的例子是第一天上完最后一节课时,“留级生”老师又笑眯眯地说:“最近肚子不好,老是咕噜咕噜响。”我当时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而几个个头较高年龄稍大的孩子显然聪明得多,他们大概早就听说并明白“留级生”老师有个毛病:喜欢上完课后吃点东西,那几个孩子迅速跑回家,将家里现成的、最好的能够吃的东西带到学校送给了“留级生”。从此以后,教桌桌洞里天天被塞满了苹果、花生米、糖块之类的东西,甚而至于还有包子、水饺、烧肉等等直接让人流口水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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