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爸聊天,他说他喜欢下雨,原因说起来可笑。年轻时他在农村,那时的中国农村也和城市里的工人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不过不像工厂里的人那样,任何天气下工作都不受影,所以下雨天就可以不用听生产队长的火急火燎的打铃声,催他下田间劳作,那时他就躺在窗前的小床上,拿一本书静静的读,妈妈在旁边默默做针线,雨点敲打屋顶砰砰作响,身心俱懈,虽无宠辱皆忘把酒临风的喜气洋洋,倒有些许采菊东篱之乐。因此他非常欢喜下雨,因此他很喜欢倪瓒的《玄文馆听雨》一诗:
卧听夜雨鸣高屋,忽忆陂塘春水生。
何意远林饥独鹤,若为幽谷滞流莺。
成丛枸杞还堪采,满树樱桃空复情。
二月江头风浪急,无机鸥鸟亦频惊。
说来爸爸读书时光并没有诗里描写的那么浪漫,他只是喜欢可以读书的时光,读书的心境。
我也喜欢下雨天,躺在窗下,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自由自在的读书。可是,我觉得最遐意的读书是在蛙鸣入耳、窗纱染绿的夜晚,倚在床上品读书境了,象卢照邻《长安古意》中说的“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可是,这种读书心境,在喧嚣的城市中,车水马龙的来来往往,也只能存在想像中。
但是,我常常在清静的早晨,天还未亮,却再无睡意,打开床头温暖的灯光,读着朴实的语言写出来的书和作品时,感受着作者字里行间渗透出来的人生洞见,感觉心就象滑在了一条长长不断却细腻柔顺的丝线上;静静地,倾听别人讲述一些陈年往事,平淡无奇却舒缓流畅,让人心醉神迷;缓缓地,观察和思考笔下故事的生动和韵味以及人物情节的细致和独特;走入他中的我,时而沉醉,时会有意会的微笑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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