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再古老,也是海的结晶,拥有海的记忆。”
这是一座老木屋的故事。它没有现在的屋子高大,但它有更多我关于家的记忆。它细致:梁的出头部分有花纹,顺着梁看下来,是那种格子的木窗户,再横过来是大门,你会发现门上面是有花饰的,门前是檐台,顺着檐台是一条走廊,木栏杆上的雕花还没有谢。或许是因为记忆,或许它们本来就是那样的,这些木头都是惨淡的灰色。好在它们会应时的开着,春雨微斜,偶尔会飘到梁上,浸润着那些花纹,你总归能看见那梁上花瓣就变得鲜艳一点;青竹飘飘,在余晖下,也许掉点颜色在走廊的栏杆上;最鲜艳的是窗户,从里往外看是雪的纯白,从里往外看是窗花的红色。
还有声音。小时候跑过走廊就有“咚咚咚”的声音,然后林子里的鸟儿被惊起,音符从竹叶上滑落。午后,走廊旁的草楼的一角,老母鸡在痛快叫着,檐台的老猫在阳光里浅声笑语安逸。秋雨总在傍晚来的急,没有试音,就在瓦片上叮咚作响了。那时候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雨声,反而有点凄凉了。
那年的老猫很老,而我还很小。
从老屋子惨淡的颜色和凄凉的声音里,我发现它有比我知晓的故事更古老的故事,可我不像海盐一样曾是海的一部分,能拥有海的记忆。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它的惨淡的灰色,即使有花儿的粉饰也找不回当年色彩正盛时的画面。
就连这几十年的木材的年轮,我都看不清楚。只是我在走廊跑累的时候,会伏在栏杆上,用手小心翼翼一圈一圈给它添着年轮……
但它消失得快,梁被放下的时候,我还轻轻抚摸上面的花纹,贴着窗花的格子窗户平静的躺在一角。高大的柱头在我面前缓缓倒下,发出沉重的呐喊,庄重地宣告结束。木头落地却扬起青瓦上的尘。那些花儿就随着人们的吆喝声凋谢了。
青瓦成灰难在,木雕损,青竹犹飘飘。窗花还是每年都有,只是它贴在了玻璃上,透过有色的玻璃再难看见雪的纯白。我感觉我讲的很慢,从我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
时光的海水上升很快,却还淹没不了记忆中的老木屋。故事在每个人的小河里流淌,最后成为海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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