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习之14-3-1
【原文】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白话】孔子说:当g.家z.治清明、公道大行的时候,做臣子的尽可以秉公直言,而自身要行为端正。而当g.家z.治昏暗、公道式微的时候,做臣子的,自身的行为还是要端端正正,可说话就需要委屈婉转,甚至不得不有所迁就,以求其次。
【思考之一】何谓危言、危行、言逊?
“危言危行”,就是正言正行。“危”有三义:①严厉,②高峻、高特,③方正、端正、正直。此处“危”当为第三义“正”义。《广雅》释“危,正也。”钱穆先生“高论时失于偏激,高行时亦失正。君子惟当正言正行,而世俗不免目之为厉,视之为高,君子不以高与厉为立言制行之准则。”“孙”即“逊”,谦逊、卑顺。钱穆先生曰“言孙非畏祸,但召祸而无益,亦君子所不为。”郑汝谐曰:“孙,非谀说诡随之谓,不讦(jié)直以取祸也。”
宋儒陈祥道曰:“天下有道,其言足以兴,故危言;天下无道,其默足以容,故言逊。舜戒禹以无若丹朱,周公戒成王以无若商王受。周昌比汉高以桀纣,刘毅比晋武以桓灵,所谓危言也;孔子诺阳货以将仕,闵子告鲁使以善辞,所谓言逊也。”汉高祖刘邦是难得一见的英主,可是他的臣子御史大夫周昌却说他是“桀纣之主”;晋武帝南郊祭祀,却被大臣刘毅比作汉代的桓、灵二帝。这些就是“危言”,直言不讳,尽职尽责,谏诤之言。阳货请孔子出仕,孔子回答“诺,吾将仕矣”;闵子骞对季氏派来劝他出任费宰的使者说“善为我辞焉”,这些都是“言孙”,是委婉的回答,善巧地推辞。
《论语稽》曰:“邦无道,则当留有用之身匡济时变,故举动虽不可苟,而要不宜高谈以招祸也。汉之党锢、宋之元祐党、明之东林党,皆邦无道而言不孙者也。以此章言之,岂圣人之所许哉!”
【思考之二】孔子既认为:志士仁人可以杀身成仁,为何又提出:在邦无道时,却可以危行言孙,不妨有所迁就?
《卫灵公篇》第9章,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孔子说:志士仁人,不会为了求生损害仁,却能牺牲生命去成就仁。孔子认为“志士仁人”要有献身理想的愿望和勇气。在面对“仁”的时候,不能有丝毫的苟且,要有“杀身成仁”的胆量和气魄,因为“仁”是至高的道德境界。生命的价值,追求的价值,如果需要以生命的代价,那么儒家的士人是不会迟疑的。
可是,儒家又不轻言牺牲,孔子热爱生命,主张“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等,人应该保全自己的生命。在《孔子家语·儒行篇》里,孔子讲在邦无道的时候,“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就是珍爱自己的生命,留得青山在,期待以后更好的机会来施展才能,帮助g.家,饶益百姓。
所以,“危行言孙”,不是怕死,儒家的士人是不怕死的,而是持守正道,远离祸害。孟子也说“君子不立乎危墙之下”,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这个g.家如果对生命有危险、凶险,君子、士人是不轻易进入的。之所以“言孙”,并不仅仅只是避祸,而是不畏祸、不怕灾难,但也不轻易投身这个不必要的灾难之中。所以君子自重自珍,“用行舍藏”,“舍藏”也并非苟全生命,而是为圣贤之学保留火种,这跟明哲保身是完全不同的。
【思考之三】执两用中,无过无不及,在这一章是如何体现的?
《四书诠义》曰:“言孙非畏祸也,贾祸而无益,则君子不为矣。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亦时中之道也。”言逊不是怕祸,白白地挣来祸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君子不那样做。能够知道如何进退,保存实力,也不失为正直,也是中庸之道。
儒者的处事之法讲求“执两用中”“无过无不及”的中庸之道,在这一章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在邦有道时,上下都以秉公为荣、以徇私为耻,以社稷民生为重、以个人得失为轻。在这样的z.治生态下,君子完全可以据理直谏,兴利除弊,而不必担心被刁难算计。如果瞻前顾后,当言不言,当为不为,以致于贻误改善社会的良机,就是不及。
而在邦无道之时,歪风流行,上下都置社稷百姓于不顾,各专己利,背公营私。这时如果仍然针锋相对,直截了当,针砭挞伐,就是“过”,“过犹不及”,因为不仅那些人不会改变,反而可能造成激化,酿成祸端。这时就要掌握分寸,委曲婉转,在自身影响力可及的空间里,发挥积极的作用。这样,虽然正义可能不会畅达,但仍强过没有,因为至少可以让弊端的势力被减弱,让尚存的正气多一分延续,让人看到公道续存的希望。就像身体很虚的病人,不能动手术,不能服猛药,也不能大补,只能用温和的方法保守治疗一样,因为这样不至于使病情马上恶化,甚至还有可能维持更长的时间。
【思考之四】就体用而言,本章何为体,何为用?
如果就体用而言,本章“危行”为体,“危言”“言逊”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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