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亲人

这次回乡，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害怕有一天，我的那个小山村仅仅是地图上的一个符号。我用目光一次又一次丈量了我的家乡，我想记住她的模样，而每一次目光扫过，又是那么的痛……

目光扫过每一方土地，我把土地上的乡亲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隔壁的已逝大叔、刚刚走远的邻居老大妈、还有早已走远的马老师……当他们的音容笑貌出现在眼前时，我知道故乡已经只在记忆里了。

那一条在我家呆了好多年的狗，那只因为父母进城定居而抛弃的猫，那头在对面的山上朝着母亲“哞哞哞”叫的被卖掉的老黄牛以及被我们骑过很多次的乖巧的马，它们都在我的记忆里，在这片黄土里，只要我踏上这片土地，他/它们便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常住人口不足20人。父母也只在农忙时，匆匆回去打理一下那几亩核桃树。

漫山遍野的荒废的枣林，杂草丛生，鲜艳的红枣儿挂在树梢，跌落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却无人问津。对红枣儿的怜惜，对肥沃的黄土地的惋惜，对没落的乡村的痛惜……让我久久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对于故乡，我已是异乡人了吗？我已经不太会说家乡的方言，我已经无法说出每一处土地的地名，我已经忘了那些曾经吃过无数次的家乡饭的味道……

是我背叛了我的故乡，还是故乡背叛了我？

我努力地回想着，我努力地劳作着，我席地而坐，我抓一颗枣直接塞进嘴里咀嚼，我挽一根萝卜，直接扒皮啃，我想让故乡的印记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我只是这里出走的农民的后代。

曾经想无论如何我要走出大山，如今却想方设法地回到这片土地。

临别的早晨，我带着儿女去看了看我的小学校，就是在这个破败不堪的窑洞里，我无数次地听到“走出去，走出这座大山……”的声音，也许我忘了，也许我没有留心听后面那一句“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