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作者亲身经历。
*感谢阅读。
一、[2014年6月·夏]
教室前后两台不争气的空调,偏偏在最炎热的期末月停止了工作。午后阵阵蝉鸣敲击着鼓膜,夏时瞥了眼窗外的晴空,头一歪,心安理得地打起了盹。
拍摄/作者头顶上的吊扇“吱嘎吱嘎”摇晃着的节奏恰巧与历史老师慷慨激昂的叙述对上了节拍:“我最开始就说过,中国迈向民主与法治的脚步充满困难艰险,探索发展道路上的热血与鲜血全部都在我们脚下的土地。然而炎黄子孙从未停止过对这两者的追求……夏时!”
夏时的梦境并不算美好。他上一秒仿佛还在战地接受洗礼,下一秒就被历史老师的一声怒吼惊回了现实。可能是他反射条件般站起来时的慷慨神情吓到了历史老师,老师好脾气地语重心长道:“大事年表抄三遍,周一交。”
……
“小时你没事抄大事年表干嘛?啊……是为了不去外婆家找的新借口吗?”
“妈妈!不是借口,这真的是作业!”
“那就回来再写,快点收拾一下,该走了。”
夏时慢吞吞地将黑水笔盖上笔帽,放回笔袋里。他不太喜欢去外婆家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外公。从小他就知道,外公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在那个战乱纷争的动荡年代,年轻时的外公当过兵,后来被分配到上海跑船,遇见了外婆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而当今的和平盛世,外公常常听着收音机里的沪剧,在小藤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他不说话,外婆也不会去打扰他,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过,直到独生女也成了家。
……
“外公,外婆。”
夏时在自家老妈的督促下,坚持一周一次拜访外婆家的频次。夏时每次都会建议外婆不要再用那个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了,毕竟4G手机速度极快,甚至听说再过几年5G都要出了。
而这一天和平时并没有其他的不同。外公依然只是点点头,而后沉默地继续坐在藤椅上,而外婆见到他,照例在拒绝了更换收音机的提议后,询问起了他的学习状况:
“时间真快啊,小时明年就高考了。”
“嗯。”
“有想好报什么大学,念什么专业吗?”
“我想想——想读新闻,等毕业之后去当记者吧!”
出乎夏时意料之外的是,没等外婆对这个拙劣的玩笑反应过来,一直闭目养神的外公突然开了口:“记者好,记者好。”
“老头子?”
外公没有理会外婆的疑问,继续道:“辛亥革命那会儿有过这么一句话,‘有冠皇帝大限告终,无冠皇帝纷然并起’。新闻记者是无冕之王啊,无冕之王。夏时要好好加油才行啊。”
二、[2019年7月·夏]
“你一定要好好加油才行啊!”项目组制作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夏时的肩。
夏时揉了揉困顿的双眼,繁杂的思绪回到了正轨。电脑屏幕上是写了一半的公司计划推出的有关建国70周年的手游策划案。……最近怎么总会想到高中时候的事情?
“夏时,作为应届实习生不用那么拼,慢慢来。” 隔壁桌的策划组前辈宽慰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走,哥请你吃夜宵去。”
拍摄/作者
夏日的夜风也带着些微凉意。夏时盯着手抓饼老板灵活舞动的手指,突然提问:“哥,制作人一直在强调游戏中要体现‘核心价值观’,这些听起来有些‘虚无’的东西,要怎么在游戏中体现呢?”
“诶?”策划组前辈放下了啃了大半的手抓饼。
手抓饼老板此时却笑了起来:“这有啥好‘虚无’的。你们大学生大概没体会过,像我这种底层老百姓才最能体会国家富强的好处。”
在夏时期盼的眼神之下,手抓饼老板一边麻利地摊着饼,一边继续道:“孩子念书不要学费,农村改革有大房子住,到大城市看病也有医保……小伙子,饼做好了。”
策划组前辈拉了拉有些呆愣的夏时:“也许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出发也不错……写策划案之前一定要有搭配背景音乐的仪式感,不如就《强军战歌》吧?”
三、[2016年8月·夏]
“听吧新中国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入学报道后的头等大事,便是为期两周的军训了。穿着迷彩军装在太阳底下踏了一小时正步后,严肃的教官终于让大家稍作休息,练练军歌。
夏时狠狠地灌了几大口水,练着军歌的同时,还偶尔附和几声室友的抱怨。
而同样也是这位室友,在教官轻描淡写地叙述军人可以称得上是残酷的训练内容时激动得拍桌而起:“呜呜呜军人都是我男神!”
……
夏时从未想过,一个严肃正经的阅兵式居然一不小心就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连长作为优秀教官上台发言,在《运动员进行曲》的背景音乐中,质朴无华的嗓音道出的是短暂两周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和殷切期望:“在场的每一位比朝阳还要耀眼的同学,一定会为我们祖国带来更加灿烂光明的未来!”
拍摄/作者四、[2019年3月·春]
比朝阳还要耀眼……?
作为一个正处于焦虑烦躁状态下的准毕业生,在蒙蒙细雨中绕着操场不知疲倦地一圈一圈跑步也着实符合当下心境。
拍摄/作者这些日子在升学和就业的抉择中徘徊不定。耳机中随机切换到了幼时看的动画片片尾曲:“新的起点新的世界就在眼前,受过伤也流过了眼泪,为了梦想疯狂这一次又怎样?”
夏时的专业,是新闻系。
时隔一年,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带教老师闲聊时提起自己会选择成为新闻记者的原因。
“汶川地震后的快速抗震救灾。冒着生命危险的消防员战士和警察们。守卫祖国的军人们。所有的大人物和小人物,都可以在我笔下化作铅字,永久流传下去。”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不太懂军事。可我们从被骂‘东亚病夫’到如今能够昂首挺胸地面对所谓强大的军事联盟,也仅仅花了几十年的时间。”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五、[2014年12月·冬]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自习课,夏时认认真真地写着语文课后作业中的鲁迅作品赏析题,却意外发现同桌泪流满面。
“喂,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夏时慌忙地从书包里翻出纸巾,同桌接过后,很大声地擤了一记鼻涕。
“没事,我就是有点感动。”同桌晃了晃手机,“此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生种花家!”
夏时对他突如其来的爱国宣言感到意外,凑过去看到他手机屏幕中正播放着的纪录片后顿时了然:“是南海啊。”
“81192收到,我已无法返航,你们继续前进,重复,你们继续前进!”同桌重复了一遍纪录片中的心碎对白,刚擦净的眼眶中又蓄起了热泪。
“咳咳。”这次是班主任的出现打断了伤感的氛围,“虽然你们这份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正直三观和满腔爱国热情让老师非常感动,但是——自习课不许玩手机,没收了。”
六、[2019年8月·夏]
为了写出圆满的策划案,夏时查阅了包括撤侨、阅兵式等许多文献和影音资料。
可最后,他还是将主角定为了与他相同的普通人。
一个出生在九十年代后期、有着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今在上海打拼的年轻人。
迅猛的经济发展和科技技术的更新换代,东方的狮子,早就已经醒来。
……
继续怀抱着理想,努力而感激地生活着吧。
拍摄/作者-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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