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我的婆婆和母亲,分别被一些单位和慈善机构慰问过一次,而我,作为儿媳和女儿,因两位老人年事已高,便两次都陪伴左右。
因为我公公生前是军人,所以我婆婆是军属。今年,镇上的三家单位便联系了一下,决定一起到我婆婆那里去完成他们的拥军优属的任务。于是,由一名退教协会的老教师领头,两个单位的一把手、负责宣传工作的几个同志,还有一队学生,便带着各种物品来到了我婆婆居住的小院。
婆婆和我出来迎接他们,彼此打个招呼过后,便立刻忙开了。他们让我拿出一个方凳,让我婆婆坐下来。接下来,就开始一轮一轮地拍照,每一轮拍照前,都要按要求摆出各种情景,比如戴大红花、送春联、少先队员行队礼等等,现场挺忙碌,只记得在我们身后扯旗帜的三个孩子很辛苦,因为他们必须全程把旗帜扯得方方正正的,以便拍照。
等到所有的照片都按要求拍完,拥军优属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跟我们道个别,就一下子都走掉了。第一次参与这个活动的我有点懵,问婆婆:“妈,就这样吗?这样就算完了?”我婆婆说:“可不就是这样吗?年年都这样啊!”说着,她走进里屋,看了一眼他们送来的一袋米,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米好不好吃!”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婆婆似乎有点不合常理的嘟囔,因为,说是拥军优属,但从头到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好地跟我婆婆说句话啊,连手都没有跟我婆婆握一下。我想,那一袋米、一桶油、一些春联,对我婆婆而言,究竟能安慰些什么呢?
我的父亲和母亲去年一共动了三个手术,花费颇多,村委了解情况后便将他们列入被慰问补助家庭的名单。接到通知,我母亲挺激动的,我带她到会场去之前,她还一直絮絮叨叨地问我她该怎样说感谢政府的话。因为有了上次陪婆婆被慰问的经历,我便开玩笑地对我母亲说:“妈,你很可能是自作多情,因为可能根本不需要你说话的!”
到了现场,中央主席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上,打着很鲜明的主题,下面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我们走进去,立刻有工作人员招呼我们先过去登记,再入座。过了一会儿,慰问就开始了。只听一个工作人员说:“我报名字,一次报十个,报到名字的就上来拿!”我妈的名字,是第三个被报到的,她便急急忙忙地上去了,工作人员让他们排成一排,给每人发一个大红的信封,里面装了1500元钱,接着拍照,拍完便让他们下去,换另一批。
我母亲拿着大红信封走回座位,还没等坐下来,就听工作人员说:“领了的人可以走了!”于是,我就陪着母亲走出了会场。我母亲跟我说:“果然被你说中了,根本不需要我说话的。可是,怎么就这样完了呢?”是啊,我也觉得,怎么就这样完了呢?跟我婆婆经历的事几乎一样,全程零沟通,只是送钱、送物,加上拍照。
我的先生,担任我们镇上的初中的校长,今天,他要请学校的四个保安同志吃顿年夜饭,因为他们都没回去,在学校值守的。因为学校门卫不能缺岗,我先生便买了菜,在家里做好了,带到学校门卫室里,跟他们聚餐。
于是,我们夫妻俩忙活了半日,凉菜、热菜、汤羹,准备了好多样。傍晚,他便开着汽车,带上各种保鲜盒、大小锅子、各种盘子,还有烟和酒,去了学校。
最后,我用电瓶车给他们送去了米饭和水果。保安室的空间并不大,他们一共有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坐着,倒上米酒,宛如清人王永彬的一本书的名字——围炉夜话,真好啊!……
我想:人跟自然万物最大的区别,应该就在于精神上的需要。所以,一切的慰问,虽然大都需要借助物质,但还是得从精神开始,最后再归结到精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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