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坟墓(三)
自从秀儿怀孕后杨四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杨四与秀儿在李婶儿走后一天都没有讲话,忧虑充斥着整个院子,散布在杨四家的土房子里,爬上了杨四家院子里的树梢上,犹如巨大的阴霾遮挡了灿烂的阳光。
李婶回去后将“喜讯”告诉丈夫,夫妻俩高兴地炒了俩菜喝上了两口小酒,计划着什么时候去杨四家比较合适。
阳春三月的季节,白天太阳照得大地暖意融融,到了晚上还是冷风飕飕。杨四与秀儿照顾孩子们睡下,二人商量着怎么应对村长。
“明天你收拾下回娘家躲躲吧!这样下去可不行,村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带计划办的人来了。”杨四靠着床头半躺着,看着房顶的木棒眼里充满了忧虑。
第二天一大早,杨四与秀儿边起床,用布兜兜好孩子们的衣物,准备前往秀儿娘家。清晨的气温依旧冷峻,晨曦的曙光虚弱地散落在院子里,树影随着风儿摇曳着,周围一片寂静。照旧是地瓜清汤,吃完后便全家出发。秀儿本想自己带着四个丫头走,可杨四并不放心,执意要把他们娘儿四个送到自己再折回来。他们徒步走着,不一会四丫便喊累,杨四抱起来四丫,快走撵着。路上清冷的很,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只鸟儿从头顶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清晰可辨。一家六口,约莫走了一个小时后,便到了秀儿娘家。到了这个名叫石沟儿的村口的时候,太阳已退去淡红的外衣,变得强壮耀眼,杨四一家额头都挂着汗珠。穿过村中的石头小路,进入一条崎岖的小巷,几间低矮的土房趴在眼前,秀儿从小生活的地方便到了。秀儿拍着枯朽的灰色的木门,周围狗吠不断,院子里面榆树上的麻雀惊起。秀儿的母亲朱氏开门后,惊喜过望,泪眼婆娑。自从最小的女儿秀儿出嫁后,老人一直独居,秀儿虽然也曾回过娘家看过母亲,但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老人也有一年没见过女儿了。
一家人簇拥着老人进入院落,四个丫头在路上还叫苦连连,这会倒变成了活跃的小麻雀,围绕着外婆到处飞窜。院子里秀儿父亲还健在的时候栽种的榆树,在这个季节已经吐出些绿芽。旁边低矮的灶房,熏黑了的屋顶散发出烟香味,堂屋厚厚的土墙,被雨水冲蚀的沟壑越加深刻。土墙下面安放的木制的兔子笼子已经腐朽——秀儿父亲在世时经常在山上抓野兔,一时吃不完的就养着。笼子上木条上的兔子齿痕已经模糊不清,分辨不出哪些是被兔子啃的,哪些是腐烂的。笼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一棵花椒树,还有一棵香椿树。这个季节的花椒树叶作为调味品尚无味道,但是香椿树是刚长出嫩叶的,作为一道凉菜一定非常可口。朱氏领着孩子们进入堂屋,坐在低矮的饭桌周围,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嚷着,看得出朱氏很开心,自从秀儿爹去世,孩子们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自己守着冷清的院子很是孤单。秀儿看着这张低矮的长长的饭桌,回忆起与兄弟姐妹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情景,那时父亲还在,每次吃饭他都正襟危坐在饭桌的最北侧,面南而坐,父亲定下许多规矩,吃饭时不许发出响声,更不许说话,吃饭前要听到父亲开饭的命令方可动筷子,否则轻则被骂重则饿肚子。
朱氏看着秀儿微凸的肚子,笑道:“杨四把你都养肥了,看来人家没亏待你。”
杨四听到后憨笑着要解释。秀儿接过话茬:“娘,我又怀上了,不是胖的,是有孩子了,可能是男孩。”
朱氏两眼放光惊讶道:“真的?那敢情是好事啊!哈哈……”
“但……现在计划生育查得紧着呢,家里怕是住不下了,所以我想暂时在这住段时间。”秀儿嗫嚅着。
朱氏听后更加高兴了,忙应道:“好好!正好陪娘住上一段时间,住多久都成!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你们等着!”朱氏起身便走,虽然年纪已逾六旬,但腿脚依然灵活。
“娘,我们帮你!”秀儿忙起身,看见杨四憨憨地坐着没反应顺便踢了他一脚,杨四这才反应过来,忙应着:“对对对,我们帮忙!”
朱氏看在眼里,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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