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祭岛（八）

“阿爹你们把阿妹带哪里去了？”

男孩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地下室、学校、树林、废弃的烟囱，还有他们经常去的码头。但是都没有找到阿妹的身影。

他找到父亲，质问他阿妹的去向。

十二年一度的马祭盛典在今天隆重开始，所有的岛民们在紧张地准备着。岛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弥漫着喜悦的情绪。

男孩不懂马祭盛典的意义，直到阿妹消失不见。

父亲右脸上的刀疤轻微地颤动着，他拨开男孩的手，脸色从容，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印有婴儿笑脸的宽大黑袍在随风摆动。

男孩抬头看向周围，所有的大人身上都穿着一件黑袍跪倒在地，朝着正中间的祭台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发出祈祷，祈求上苍的怜悯。

父亲站上高台，手持火炬，眼里透出一丝疯狂。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引导着众人跳起了未知诡异的舞蹈。所有人翩翩起舞，发出统一的口号。顿时尘土飞扬，地面发出剧烈的震颤。

“有请马神！”随着父亲的呼唤。祭坛正中央的位置缓缓升起一座偌大的石像，半人半马，手持巨矛，脚踩祥云。显现在所有的的视野中。

石像栩栩如生，其人脸的部分怒目圆睁，头上并没有头发，只有火焰在剧烈地燃烧，它张大着嘴巴，两颗巨大的獠牙从上颚露出嘴外，分外狰狞。

在石像出现的这一刻，所有人都重新跪倒在地面上，额头抵着地面，不敢直视。

男孩想起身，却被身旁押着他的两人按下了头颅，无法看到祭台上的情况。

“马祭典礼正式开始！”父亲话语刚落，周围沸腾起来。

男孩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后便听到液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他挣脱开两人的手，努力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惊恐的一幕。

一个小女孩被绑在十字的架子上，双手双脚均被束缚住，随着一人拖动，下面的轮子“吱吱”地响着，朝祭台中央的位置缓缓前进。

女孩犹未可知，脸上依然憨憨地笑着，嘴角的涎水往下流淌。漆黑的眼眸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在看到一个位置上的人时突然笑得更加灿烂。

“啊吧，啊吧！”像是在打招呼。

男孩心如刀绞，此刻已然明白马祭盛典的意思。从女孩生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难怪“马祭”这个名字被用在女孩身上。每过十二年都会有一个婴儿取名“马祭”，这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称呼，是一个悲惨命运的开始。

阿妹从小便受到同龄人的欺辱，每个人都会毫无缘由地侮辱她，谩骂，殴打成了家常便饭。每一次她带着伤痕累累的幼小身体回到地下室，都让男孩的内心剧痛不已。

他只以为那是对头脑发育不完整的阿妹的讥讽和嘲弄，却不曾想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男孩彻底明白了，他开始痛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那个手持火把的恶魔。不仅是因为妹妹此刻的遭遇，还有他在秘密花园里看到的场景。

这里根本就不是父亲口中所说的天堂，而是真正的地狱，每个人都是魔鬼，他们没有感情，没有人性，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畜生。

当火把丢到阿妹下面草堆的那一刻，男孩感觉自己的心被恶魔狠狠地捏在手心，开始剧烈地疼痛。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奋力挣脱开两人的束缚，站了起来，冲上祭台。

“拦住他！”父亲挥手，一张张在火焰中变得扭曲的脸不怀好意地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