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讓我聼見你

今天適合想你。

金華山

婆母對年法會誦經畢，祭完祖先.合完盧，站在金華山上，面朝大海。眼底蒼茫一片沒有盡頭，大哥說對面是天臺（浙江），那個陳氏家族祖祖輩輩埋葬的地方--公爹的故鄉，這也是當初墓地選此的原因。

海的那邊還曾有個明黃的春天。滿眼的油菜花也像一片海，明黃色的海。海邊金色的夕陽透過竹簾，一縷縷的金綫灑在紅木的茶几上，地板上。“像一陣細雨撒落我心底，那感覺如此神秘，我不禁擡起頭看著你，而你並不漏痕跡，雖然不言不語，叫人難忘記....”蔡琴的歌聲千迴百轉，蛋炒飯的香味在春的晚風中彌漫。

今天真的適合想你。

為了早起上山，昨夜輾轉一宿無眠，索性起來讀書。劉若英的《我敢》第138頁中有句話：只要記得一個人的聲音，他就永遠不會消失。“爲什麽你的眼睛都是憂鬱？”有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恍惚間：三月的姑蘇城.夜半.KTV門外的長椅上，我倚欄俯眺，訝然回望。第181頁中說：當你想見一個人的時候，他出現時，你反而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當他不存在。江南的清晨雖春乍寒，大清早的辦公室，你遠遠地席地而坐在茶几上認真擺弄Notebook，陌陌無言卻手脚忙亂。我則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敲打著文件卻錯字連篇。

今天天意注定想你。

去年的今天心情

海島的西北雨説來及到，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打了下來，灰黑的天空低低得壓在頭頂，漫山的翠綠亦潑了墨般瞬間深沉，與不遠處的海似乎連成了一片。手機屏幕上閃爍出了臉書的提示：溫子，我們很重視你和你在這裏分享的回憶。請看看1年前今天的這篇帖子。帖子的内容是一句話：想你也是一種緣分。去年的今天，蘇州，午夜路過那曾是明黃的海，就是那麽的剛好，朋友車上也在播放著蔡琴低沉如訴的歌聲“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麗，啊...啊...”。瞬間濕了眼眶，希望車就這麽一直一直開下去，不要有盡頭。

何止今天適合想你。

三年前我回來了，這是你的家鄉。夜半你來入夢，臉色紫黑異於平常：“我得了肝癌,晚期了，我存了兩萬塊給你。”你認真地看著我說。“那就你自己用啊，幹嘛給我？”分不清夢裏夢外，睡著還是醒著，莫名無措。這是第二次夢到關於你死有關的事情。

落地窗前淺粉色的櫻花如雲般開得爛漫，我坐在餐桌前盯著窗外怔怔地發愣，面前的早餐像是道具。神明威嚴的俯視，我虔誠雙手合十卻看不清諸神的面容。一個身影跌撞了進來，我迎上去讓他依靠在我的身上。扶在他背後的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隱約中知道他在戰場上受了傷。我穿戴著大紅的鳳冠霞披，美麗而端莊，卻并不悲傷，甚至感覺平和而美好。雙手捧著他的牌位，神明在上，香案在前，裊裊縈繞香的煙霧彌漫中，我盈盈跪拜。醒來渾不知身在何處，在飄渺的檀香中心間依然徜徉著幸福。這是十四年前第一次夢到你的死。

依然與寺廟有關。我坐上了一輛公車，公車奔駛在蜿蜒的公路上。下車，不知置身何處。趨步前行不遠處便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廟宇，廟前不寬不窄的街道兩旁盡是擺攤的商販，竟然很是熱鬧。身旁便是一個木桌上放著玻璃台子的攤子，裏面盡是些古色古香的小物件。我附身去看，乍然扭頭，我們四目相對。你身旁的女孩對我說，你至今孤身一人，我拔腿奔向不遠處路邊的你，緊緊抱著你大哭。醒來在恍恍惚惚中又抽抽噎噎了很久。

如此這般的想你。如此周而復始，四季輪替，把自己的心固化成了貞德牌坊的模樣。對著神明，我虔誠的默念：如果可以，讓我聼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