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作者: nidayede | 来源:发表于2016-12-11 09:56 被阅读0次

    我一直想用简短的话讲一个完整且大虐的故事。

    ——写在前面

    图片源自网络

    他曲指扣桌,睫上薄雪未融,唇边白气涌动。

    他素来从容,谈起与人斗画却激动得长衫堆褶。

    我静静为他添茶。

    大雪势要落入夜间。他一阵干咳,急急掩口。

    “先生,润润嗓。”

    他笑,“现在你讲课也会有学生给你备吗?”

    我低眉,“您还记得。”

    “我所有学生中,属你心细。”

    唤了服务生结账,他推门而立,一身孑然。

    我递伞给他,他叹气,“我老了,今日不送你回去,天寒路滑,你多加小心。”

    天色昏沉,街灯光束下雪片密集,他的发色被伞面映黑,一如二十年前我在课堂上初见他的风华朗润。

    我朝他的背影欠身,眼泪大盛。


    学生搁下茶果,问,“先生,年关节下,怎不见您家先生与子女?”

    我抓一把木香洒在炭盆上,呛得心口一窒。

    我说,“我同你一样有先生,但我家没有先生,更无儿女。”

    他歉然拱手,“学生冒昧了。”


    我登门给先生贺新岁,如之前每年备下一卷画、两饼茶、五条肉干。师娘迎我,称先生已卧病多日。

    我颔首立于先生床前,听命展开画卷。当年挺拔清俊的青年,眨眼竟白发苍颜。

    他虚眼相看,“甚好,笔力较我有余,以后不必送来给我验了。”

    师娘闻声泣泪,领我去书房挂画。

    “他常说学生中唯你天分尚可,且持之以恒,能接他衣钵。”

    我心虚地看着他的文房四宝。

    “这些年你不言他不语,但我明白你们都苦。”

    我失手打翻砚台,师娘说,“没关系的。”


    万般蹉跎皆笑谈,唯情深不可共人言。

    知他西去,我一身缟素,九叩三拜。

    画具悉数付之一炬,我本志不在此。

    余生亦无春日。

    我一生不曾开口说爱他,到头来积成两句挽联,为他与我吊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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