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猫宁猫宁:
你好呀!其实想写这封信已经很久了。本来是想写给即将毕业只身一人前往广州工作的自己,告诉自己不管去了哪里,做什么,遇到什么,都要勿忘初心。结果,生活真的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永远不知道明天意外和惊喜哪个到来,就在我第二天准备去广州前,却出了意外的小插曲,被迫退了车票。于是这篇文章,也改了主题。
本来只想在临去广州前做个体检,不料这一查,还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涉及隐私就暂且不透露是什么病了。总之,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做检查的技师和医生,她们看到我的检查报告时的惊讶表情。当时那种感觉,很不好,她们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透过她们的眼神,我感受到的并不是医生对病人的关怀,更多的是对我的一个“死亡”的宣判。
我不知道报告单上的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从她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好。我有点害怕,我还没有摆脱她们做检查时的“蛮横”,一丝一毫,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我就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猪一样,哪怕求饶似地说“很痛”,流出眼泪,也无济于事。反正痛也不是她们痛,还用略带讽刺地口吻说:“怎么还像是个孩子?”23岁,我很像大人吗?我心里想,一边收拾自己的着装,一边抹着眼泪。我从来不是爱哭的人。
我问:“像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她们在知道我们并不打算做治疗开始,对我们的态度极为敷衍。 “长期治疗,中西结合,否则将来也许你可能很难怀孕……”无所事事的眼神,每一个字从她们嘴里吐出来都是冷冰冰的,明明是热得发燥的天气,我却感到一阵冷意。
我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故作镇定地说了一句“谢谢,我们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其实我的内心早已乱成一团。我想了很多很多,第一个想法竟不是我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反倒是对男朋友说:“刚刚你也听到医生的话了,她说我可能将来怀不了孩子,不然,你和我分手吧?”然后眼泪一股脑流了下来,像河水泛滥一般止也止不住。此时此刻我仿佛成长为一个女人,从女人的角度去思考,说出这番话。
一路上,你紧紧攥着我的手,没有放开。全程开导我,安慰我。你给你的妈妈打了电话,给我订了回家的车票,让你的妈妈带我看病。当晚我就开始接受治疗。我享受着像怀孕妇女应有的待遇。我的心里却很煎熬。静静地输着液,我很想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好,还是说根本就好不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广州工作?生病的我,胡思乱想,想的要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然而我不能放声大哭,怕阿姨、怕还在工作的你担心。只能偷偷抹眼泪,然后瞅着天花板,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带哭腔。
每天都在治疗,打的点滴很痛,痛得整个胳膊都麻了,像有人狠命地捏着我的肉不松手一样。打完以后就昏昏欲睡。之后还要做半个小时的理疗。右手的血管已经看不清楚,全部是青的一片,只有两个红色的针眼异常亮眼的在那里。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要积极去治疗,才会好起来。
我不害怕死亡,但我怕自己这么早就去见爷爷奶奶,会让她们很失望;我不畏惧死亡,但我会有很多遗憾,因为还有那么多美食没有品尝,那么多地方没有去游玩;我不惧怕死亡,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牵挂的人,有我的家人、朋友、老师,还有我爱的人,我舍不得让他们因为我而流泪。
所以为了不让爷爷奶奶失望,不辜负这世间的美食美景,不让牵挂的人伤心落泪,我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治疗。哪怕接下来的每个月都要打点滴,哪怕每天每天都要喝难闻的中药,哪怕要过上一段苦行僧的生活,戒辛辣生冷,要与很多美食暂时说再见。
只有生病了,你才会认真地审视自己走过的这段人生,才会更加珍惜现在,眼前的人,手边的事,想要把一天当成两天用。因为你不知道,明天意外惊喜哪个先来。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有多长。如果这是我生命的最后几天,自己又会如何度过?我想我会边治疗边读曾经一直想读却没有读的书,尽自己最多的力气去记录自己的生活,不再每周都拖到周日才更文,我会把自己最积极最乐观的一面留给身边的人,收拢自己的脾气,不再任性,不再自我。
只有自己成了病人,才能更好地感同身受。之前在医院实习,总是有病人会卡在很尴尬的时间点来做治疗。如果做呢,就会拖延下班的时间,赶不上食堂的好饭菜。每次我们都会对病人说:“已经下班了,你下午两点再过来吧。”那个时候,还会对这样的病人表示无奈,吐槽她们太不照顾别人了。
可当自己作为病人,因为有事耽搁,来医院恰好赶上交接班,本来说好的,导医台会有人带我们过去,结果就是一句话说出去,每个人都推推搡搡,甚至有人就说:“让他们自己去呗!”我的心里并不好受。本来来看病,心里就会有一些焦虑。这样的态度,心里无疑增添了更多消极情绪,觉得更加无助和烦心。
因为受到了不好的体验,而这种体验,让我害怕去医院,去做检查,留下了心里上抹不去的阴影。所以我想告诉自己的是,不管你在医院是哪一个级别,医生,护士,还是技师,你的一言一行,你的神情举止,都要格外注意。病患她们的心里因为疾病的侵袭,而变得异常敏感,异常脆弱。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给病人带来天堂和地狱的转变。
哪怕你知道病情有多糟糕,也不要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救治的疾病一样惊讶。因为你的惊讶,会让她们感觉自己没得治,失去治疗的信心。多从病人的角度去体谅她们,理解她们的一些要求。多去鼓励和安慰她们,而不是去讽刺去鄙夷呵责她们。谁都会生病,你生病的时候,也会希望被温柔的对待,不是吗?
我突然想起一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快乐的日子将会到来。不管发生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走下去。不论未来发生什么,都希望自己不要逃避,不要丢开爱你的人,不要觉得自己孤军奋战。你以为自己是伟大的,其实你这是自私,是对爱你的人不负责,不信任。要相信,两个人既可以分享快乐,亦可以分担苦痛。也恰恰因为这些苦痛,让你们的感情经得住考验,散发芬香。和身边的人诉说,这不是麻烦,毕竟有一种关系不就是越麻烦越好?去勇敢地接受,坦然地面对,珍惜每一天,不让自己留遗憾就好了。
最后,希望自己快快好起来,有好的身体,才可以更好地生活!
. 猫宁猫宁
写于2018年4月26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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