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七,桂兰都拎着纸品去腊梅那里,儿子不在家,她也把他名头带着,女儿那边,小四没成家,不需要顶人情。老二那边,她婆婆去了,她那个黑脸,看着就没法亲热,不过,女儿没生,她内心里也是有点欠着她点什么似的。好像只是第一次她来很亲热,她以为她也是个热乎的人呢。
她看着红兵那样子也生气。娘死了,难过,向东也难过啊,怎么办呢,跟着去?你也不看看你家还有三个孩子,三张嘴要吃饭,三个念书的伸手要钱。
上半年说被打了又做了手术在家养着,这下娘走了还没起来又趴下了。什么事都是腊梅一肩挑着。
她看那脸色,也就没说什么,脸怕人,白的僵的,就像从来不会笑没笑过一样,人来了,站起来打个招呼,给男人递了烟,就等着思冬给人倒茶,他坐那里就像个瘟神菩萨,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在背后跟腊梅说,他要是个会心疼人的,看着你这样做,也会出去找点事做,多多少少挣一点。过几年,大的考大学了,底下的也起来了,花钱就厉害了,你一双手能抓多少。
“妈,他今年人不大好,运气也不大好,就在家歇着我心里还放心些,再要出个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了。”
桂兰语塞。心想,他一个男人出去找个事做,能出什么事情。现在哪个村里都没有几个壮劳力在家,在家的都还是赚钱的,像他们村的金哥那样的。哪有这样的在家甩手的。
算了,说了也没用。你看她那个脸色,死了婆婆就像她自己娘老子死了一样。只怕到时候自己两个人都死了,她也不会伤心这么久,这样地伤心。
养女儿给人家,究竟是白养了。
她们哪个体谅他们俩现在操心。
桂兰两口子一心要挣钱做楼房,然后想着给自己两口子置办万年空,还是自己手上准备好了放心。那两个是不提的,原先指望女儿么,一人帮一点的,现在老大这样的家,老二那样不着家,老三未成家,能指望多少?她跟她们说起,老二说,想许多,你们还怕以后死了他们不埋你们啊,放家里?老三也说,先把眼前日子过好了就行,管那么多。
过日子哪能只顾眼前呢。就是眼前的,他们还有点发愁呢。
他俩在厂子里做点小手工,挣生活费绰绰有余,能够存下一点,但是跟做房子要花的钱比起来,车水杯薪。奶奶今年走了,那时候他们在家也没有出钱,毕竟是自己俩的责任,也没说什么。搭上人家送的礼金,虽然没有云飞爷爷那样花钱,对于他俩人已经花不少了,回头还要下葬,多少要些钱。他们手里没几个钱了,别说存钱养老了。
桂兰就常常跟小四说自己发愁,到时候屋子顶都盖不上怎么办。
小四说她尽量存钱。她一个女孩子除了租房子买几件衣服,应该存了些钱吧,又没有都交他们手里。她应该把钱交他们手里,这样她结婚时,他们给她买几件嫁妆送去,有面子又争气吧。回头跟她说。
她要是不给,小四可能会的。从小她不大吭声,心里还是有小九九的。
她跟向东说这件事,说老大老二指望不上的。老大这两年霉运,只怕做房子还欠着债都不一定,老二,估计看那个病明里暗里花了不少,也不好意思要了,要是生了个儿子,还能跟他们开口借借。
只有看小四能出多少了。
小四在家待了两个多礼拜也就回了江城。
在家那几天,姐姐家有事,可是她帮不上忙,不知道该做什么,在那像个客一样,又怕那个气氛,去了两次吃了饭就逃了回来。来回的路上热气腾腾的,晒得人实在难受。
在家,爸妈匆匆忙忙的,一心想着还能去厂里干几个小时,回家算账,替姐姐们算,替哥哥算,算明年盖房子,忽喜忽忧。
虽然他俩回来高高兴兴的,但是母亲似乎变得有点易激惹,稍稍拂了她的意,就会生气会数落,回到了小时候状态。
在家日夜抱着电风扇还是热,又不干活,每天免不得被数落一下,小四就回到了江城。在小屋子里好像没那么热,大概是江风里多少有些水汽吧。
人过来了,母亲的电话比往常多一些。小四发现,母亲在家有些话没有启口,似乎碍着什么,在电话里,像对着不太熟悉的人一样,母亲说话突然变得简洁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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