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一世所有能够相遇的缘分到底只有这一世,还是我们还会有别的链接?那会在哪里呢?什么时间呢?以什么方式呢?
如果真的有,这一世的生老病死、贪嗔痴苦、喜怒哀乐还会觉得苦海无边吗?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如此接受这些生住坏灭的结果么?
昨天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潸然泪下,也不过才33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三年前开着车带着我们游览婺源的油菜花田,为我们忙前忙后。他的外号很女性化,叫娇娇。
上大学时,我们交集并不多,照过几面而已。他恬静内敛的性格不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我所能够合得来的。他们班里我认识很多人,也都是我的学长。他也不是我的朋友,一起玩过、做过很多事,但只是如此。他是和我先生同床共枕的挚交,是我很多朋友的朋友。
我问正在悲伤的先生:你不去送送他吗?也许,你们也只是这一世的缘分。
先生抬头看着我,眼神停留了两秒,说:好,我问问他妻子。
他的病很罕见,从发病到逝世不到两年的时间。那个时候,他需要去北京做化疗,可是全国疫情爆发,所有人的行程都被局限在家里。他很乐观,说这辈子有一个好妻子,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承担着这些痛苦。等到实在撑不下去再告诉他的父母。唯一,担心的年纪轻轻的妻子如何一个人抚养只有四岁的儿子。
那个时候,他还是可以谈天说地,可以打电话畅聊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打电话过来,都会说:现在情况还好,我还好。
我们就一直以为真的很好。
从去年年底,时常发短信问候他时,他会隔很多很多天才回。也是说,还好。我们以为他忙。生活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慢慢的,也忘记再去问候了,总觉得他还好。
当他妻子用他的微信发出来那条朋友圈时,我们是诧异的,朋友圈的内容是——感谢亲朋好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他走的很安详,愿天堂没有病痛。
我们还是不相信,一便又一遍的问:这是什么意思?走的很安详?去哪里了?
事实哪里经得住问,问也是如此,不问,还是如此。
先生发了信息后一直坐在那里发呆,我也望着眼前的茶几发呆,只有天真活泼的女儿在沙发上上串下跳,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的捣鼓着手上的玩具,时不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好像,时间在那么一刻彻底分裂开了。
先生的手机响了,说:下周二去,他周三出殡。
我问:其他几个要好的兄弟都去吗?
先生说:嗯,我们商量一下。
我说:好,不要给他的家人造成负担。
先生嗯了一声后,我们又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中。
女儿问我,为什么人病了会死?我说,人都会死,就算不病,老了也会死。女儿说,不想让爸爸妈妈老,也不想让爸爸妈妈死。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曾经,女儿问我,人死后会去哪里?
我说:天堂或者会成为天空的星星吧。
女儿又继续问:你怎么知道?
突然发现,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想说,也许死了就是结束了吧,都没有了。可是,又觉得这样的答案对于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来说,又过于残忍。
我问女儿:记得我们家去世的小毛球(狗狗的名字)吗?
女儿说:记得,它也死了。
我说:对于死亡,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待它们。其他的。会有它们该去的去处。
女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我,或许也是觉得无聊吧,打开了小雅音箱,开始播放故事。
我跟朋友说:人生好短啊,三十年和八十年,差别很大吗?寺庙有求长命百岁的香客,孩子出生后要特别过一个百岁日(有的地方叫百天),都是带着长命百岁的愿望在祝福。只是,我们人生的意义,需要用时间来实现么?或者,时间真的很重要么?只能说,各有各的活法吧。有的人要质量,有的人要数量。如果需要的是质量,我们能为现在做些什么呢?如果需要的是数量,我们又能为这些做什么呢?
朋友说:如果最想做的事情做不了的话,那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去做,因为也不想理这个世界了。
我说:也是,我们都会有一个共同的归宿。
除了祝福,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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