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timg (1).jpg

程雪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脑里播放的爱情片。女主角哭哭啼啼，男主角大吼大叫，尽管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她这个年纪，正是憧景爱情的时候，可惜她所在的环境却只有穷困潦倒的店员和脑满肠肥的邋遢大叔，英俊帅气多金温柔的王子似乎只存在于电视上，在现实里，她一次也没有碰见。
店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她懒懒地瞟了一眼，眼睛里立刻流出了光。进来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美男子。他穿着深蓝色的笔挺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异常英俊的脸庞，有一双深邃美丽的眼睛。他出现在这里，就好像一只孔雀出现在荒原上一般，美丽得就像是泡沫。沉雪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男人，一下子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于当男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完全没听到他究竟在说什么。
"要一份刀削面。"男人看着她又说了一遍，似乎有些不耐烦。
程雪这才反应过来，脸一红，连忙给他下了单，男人走进去找了个窗户边的空位坐了下来。饭店里本来就没有人，这种荒凉的地方，除了过往的旅人之外，很少有当地人在这里吃饭，当然陈洛是个例外。此时他就坐在墙角的位置，独自默默地吃着一份蛋炒饭，他每次来都只点这个。
他是个单身汉，不修边幅，衣服又旧又破，头发乱糟糟地一团，没什么正经工作，年纪不小了，却一贫如洗，也没有哪个女人看上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完饭之后发呆，最长的记录是五个小时。程雪最看不起的就是他。
陌生的男人坐下来没多久，面就做好了，程雪平时都是冷冰冰地将饭端到客人面前，今天却是异常殷勤，丝毫没有不屑的神情，还亲自给他倒了粗茶，拿来了调味料。
男人却是淡淡的，并不以为然。陈洛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有些不爽。他天天来这里的一个原因就是程雪，但她一直对他爱搭不理，今天却对一个陌生人殷勤备至，他知道，她是对这个小子有点意思了。
他站起来，走到陌生男人面前坐了下来。
"看你是外地人吧，哪儿来的？"他问。
男人看了看他，似乎有些疑惑，"你问我？"
"对啊。这里还有别人吗？"
"可是我不认识你。"
"我是警察。"陈洛骗他道。程雪听了翻了个白眼。
"你哪儿是什么警察？"
"我是协警，也算是警察。"陈洛眼睛一翻，不服气地道。
程雪还想说什么，但转眼看到陌生人，声音放缓了些，笑了笑道："好，你是警察，那你慢慢问。"
说着，她走到一边，似乎毫不在意，耳朵却竖了起来，她也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叫什么名字？”陈洛问。
“顾昭。”男人说。
“从哪儿来的？”
"上海。"顾昭的回答都非常简短，
"上海？你来这里干什么？"陈洛继续问。
"旅游。"
"来这里旅游？这里有什么好旅游的。你恐怕是别有目的吧？"陈洛眼睛一瞪，吓唬道。这是他对待一些地痞流氓惯用的招数，一般对方都会被吓唬住。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毫无畏惧。
"我就是来旅游的。"
他的这种态度对于陈洛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他勃然大怒道："你别嘴硬，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老实交代！"
“我说了我是来旅游的，怎么？我想要去哪儿旅游你们也得管吗？”男人却毫无畏惧，冷冷地看着他。
陈洛被他看毛了，他摸不清他的来历，却一再被他的态度激怒，他认定这个家伙在本地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一个外地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上海人又怎么样？这里可不是上海。他冷冷地打量着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倒不是说要管，只是想知道你是打算去哪儿旅游，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古山老树，也没有旷野丛林，就连历史古迹也没有，你到这里是想要看什么呢？”陈洛缓和了一下语气，递给他一支烟，但被他拒绝了，他也不生气，自己点上抽了起来。“说实话，我们这里穷山恶水，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城里人的地方，你说是来旅游，我还真是要怀疑你的目的。作为一个警察，我是可以把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人带回去盘问的。”
顾昭看看面前飘过的烟雾，有些厌恶地挥挥手，道：“你说你是警察，我也没看到你的警官证。不过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千岩洞。”
“对啊。但是那里也只是一堆破石头，没有什么好看的。”
“千岩洞本身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那里面生长着一种鸟。”
“鸟？”陈洛有些迷茫了，“什么鸟？”
“一种很特别的鸟，它的名字叫槖。
“槖？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鸟类，它长了一张人脸。”顾昭慢慢地说。
程雪噗嗤笑了，“哪儿有鸟长着人脸啊，多吓人啊。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她看看陈洛，却见他在一瞬间，面无血色。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鸟？”陈洛问，他觉得浑身发冷，手脚都冒出了细汗。
“怎么？你知道这种鸟？”顾昭一愣。
“不，不知道，听起来就挺可怕的，要是见了，不得吓死。”陈洛干笑了两声，转过了眼睛。
“听着就能吓到你，你单子怎么这么小？”程雪取笑道。
“去去，女人懂什么？”陈洛烦躁地挥挥手。
洞内潮湿阴冷，散发着一股腥气，像是野兽的气味，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周围也越来越暗，陈洛打开了手电照着前面的道路，程雪原本兴奋的神情也有些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和恐惧。她紧紧抓住顾昭的胳膊，警觉地看着周围，顾昭此时一点也没有在意她，一直盯着前面。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周围一团漆黑，手电的亮光几乎都像是要被黑暗吞噬一般，只剩下很小的一块光斑移动着。
Hu 忽然之间，顾昭停了下来，陈洛也站住了。他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头顶一阵风声传来，他的手电筒迅速朝上一照，只见一张白生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雪尖叫一声抱紧了顾昭。

陈洛看清了，那张脸分明是失踪的少年的脸。难道真的被它吃了吗？
怪鸟阴冷地盯著他们，突然朝他们飞扑下来。顾昭一把将不停尖叫的程雪拽倒在地，而陈洛也慌忙躲到一旁，怪鸟的利爪扑了个空，它站在那裡，头晃了晃，竟然转了90度，那张脸更加可怖。陈洛惊恐地看著，忽然见顾昭从地上爬起来，从皮包里竟然抽出一把枪，对准怪鸟就开了一枪。 怪鸟发出一声似猫似鸟的怪叫，再次扑闪翅膀想要飞起来。
“别让它飞起来，你不是有刀吗？把它的头砍下来！”顾昭衝著陈洛叫道。陈洛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抽掉布条，露出一把黑色的刀鞘，他抓住把手，将刀拔出，藉助手电筒的灯光，明亮的刀身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此时顾昭不断开枪，将怪鸟逼到了角落里，山洞裡充满了怪鸟妻厉的哀鸣和枪击扣发的声音。顾昭异常冷静地开著枪，面无表情。而程雪早已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伸出头看著这一切。 陈洛咬咬牙，猛得衝了出去。他以前是学校里的短跑冠军，爆发力极强，眨眼间便衝到了怪鸟眼前，一下子跳起来，举起手中的军刀，朝它的脖子砍去。 这一下他完全没有收力，只觉得没有受到什麽阻力刀便狠狠地嵌入后面的墙壁里。怪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近在咫尺的少年伙伴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悲哀。 接著，它的头慢慢掉下去，鲜血从脖腔喷出来，溅了陈洛一头。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倒退了几步，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是顾昭。
“做的不错。”顾昭微笑道。
“切。”陈洛拍开他的手，顾昭并不在意，走到怪鸟的尸体旁，弯腰捡起了那颗头。
“你要干什麽？”陈洛皱著眉看著他不知从哪裡拿出来的铝箔纸，将那颗头包裹了起来。之后又装进一个黑色的袋子裡。
“这颗头只要掉下来一见阳光就会消失。”顾昭解释道。
“我问的是你要它干什麽？”陈洛不耐烦地说。
“有人喜欢，会花大价钱买这个玩意。”顾昭笑了笑。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赏金猎人。”顾昭看了看他。
“赏金猎人是什么？”陈洛问道。
“赏金猎人，我们根据赏金榜，在全世界寻找传说中的害人怪物，并将它们猎杀。”顾昭慢慢说。
“还有这种职业？”陈洛惊奇地道，“怎么才能成为赏金猎人？”
顾昭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我们还是出去吧，这裡太黑了，让人不舒服。”
你还会觉得不舒服？陈洛看看他，将刀从石缝裡拔出来。
“你这刀不错啊。”顾昭看了看说。
“当然，不过你别想要。”陈洛瞪了他一眼。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可以给我看看吗？”顾昭被他戳破了心思，却又不甘心地说。
“别想！”陈洛说著把刀重新装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好吧。”顾昭遗憾地说，“不过，我总觉得我们少了点东西。”
陈洛愣了愣，突然大叫一声“程雪！”
而程雪早已昏倒在地了。

顾昭依旧一身黑衣，手裡提著那个黑色的手提箱，站在路口等车。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他一回头，只见陈洛从一辆破旧的桑塔纳里伸出头来，邪笑道：“你这是要走吗？”
“对。”顾昭有些纳闷地看著他。
“你那个东西能卖多少钱？你别忘了，它的头可是我砍下来的，你总得分我一半吧。”
“这倒没有什麽问题。”顾昭笑道。
“还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什麽？”
“你不需要一个帮手吗？你也看了，我身手不错，和我一起当赏金猎人吧。”
顾昭看了看他，“不要。”说完便往前走。
“和我一起不好吗？大不了这次的钱我只拿四分。三分也行啊。算了算了，都给你了，你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