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下午,我反复阅读 一篇投稿,内容怎么看,都觉着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时间、地点、发生过的事,都是我儿时所经历过的。
比如我在跳皮筋时,邻居家的男孩就会过来捣乱。再比如,我用砖头块砸伤过他的头,等等。
不过又想,童年里的故事,跟伙伴之间发生的小冲突,还有一起玩耍的乐趣,大体相同。成年后,谁都能说出几件来回味。
再看作者的笔名:邻家男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考虑作品以及市场和读者,我想约见作者,建议他修改成散文式的小说,这样更有可读性。
可我又想退回稿子,附上说明:语言还不是很成熟,叙述有些生硬,内容老套。敬请另处。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决定,接下来的发生,对我来说,就像一场地震。
01
周日的傍晚,我和林舒并肩走在宁静的古城道上,感受着独特的文化氛围,心情惬意无比。
林舒说,在这样的宁静中,可以让人淡忘生活里的烦恼,减轻内心的痛苦,不过也想跟人大吵一架,或者放声痛哭一场。
我不解地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有点前后矛盾。
也许是在家太憋闷了。林舒笑了笑,但笑的不太自然。
和林舒相识纯属偶然。她来杂志社询问稿子,我接待了她。
多次投稿无果,她很气愤,质问我那里写的不好,难道没有一篇可以发表吗?
我直言不讳说她的稿子都不达标,我们要对读者负责任,杂志社也要生存。
这样一说,她反倒不生气了,承认自己作品欠火候,写作只是业余爱好,说自己热爱文学,有当作家的梦想。
尔后,鉴于对文学的共同爱好和相似的情趣,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林舒长得娇小玲珑,说话柔柔的,举手投足间一派婉约风范,是一个让人爱怜的女孩。
说来人生有许多偶然,充满了玄机,她的丈夫竟是我儿时的玩伴,也是我的邻居。
有了这一层关系,彼此来往更为频繁。她总喜欢给我发短信,或者遇到烦恼给我打电话,发泄一统,也喜欢拉我逛街。
她说,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一个能够安慰别人的人。自从她嫁给军以后,就成了家庭主妇,每天的生活几乎全是柴米油盐的琐事,有了孩子后,难以静心再干写作的事。
不过她还是幸福的,说军是个好丈夫,怎么疼她爱她,这辈子嫁给他值了。
“我和军经常谈到你,他对你的印象可好了,最近还写了篇文章投稿到你们杂志社,还说永远忘记不了你这个邻家女孩。”
林舒突然说起了军,我停住脚步,原来那篇《童年往事》是军投的稿。我吃惊地转脸看着她说: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他的作文写的都挺好,总是得到老师的表扬。“
我不想跟林舒谈论军的那篇投稿,因为无论说什么就像是一种解释,似乎已经无关于发表不发表。感觉遇到了棘手的事。
“可以想象得到,你们那个时候很快乐,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回忆起来是多么的美好啊!”
“青梅竹马谈不上,我们两家主要是邻居,所以在一起玩耍会多些。”我不在意地继续说:
“他有没有说过我坏话,说我小时候欺负过他?”我坏坏地笑着。
“当然说过了,说你们小时候怎么一起玩耍,你总给他零食吃,还用砖头砸过他的头,我也才知道,他头上的伤疤是你的杰作。”
林舒说着看看我,表情若有所思,接着说:“就在上个月,我在书房清理旧书时,看见他给你写的一封情书,还看见他存放着你的照片.......”
“林舒,你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年少不懂爱情,只是一点青春躁动。”
我感觉这次游玩是林舒特意安排的,还感觉出有敌意的味道。
我是军的初恋,他在去上大学时,对我表白过,当时还说,我在他脑勺上留下的伤疤,就是爱的烙印,是永恒的。
对他的表白,我没有欣喜,吃惊片刻后,冷言拒绝,说我们不可能谈恋爱,理由是他母亲不喜欢我,骂我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为此,他为母亲辩解了一番,我还是不接受,最后他问我,喜欢他否。我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喜欢。让他很失望。
就这样,我们不欢而别,再没有联系过,即便见面,也装作不认识。
“我想你那时并不真正的讨厌他。”林舒说。
刹那间,我的脸由白净变成了绯红。思维顿时短路,那年那月那日飞逝的往事,重新拷贝,像电影一样,镜头拉向了童年……
02
星期二阳光灿烂的午后,是体育课,女同学和男同学分别在操场上打篮球。
当我们的球飞进男同学的球栏时,军竟然扣留了女同学的篮球。任女同学怎样哀求,军就是不让球归还原主。
情急之下,我趁军低头运球时,拿起一块砖头,对准他的脑袋砸过去,不偏不倚,砖头正砸在军的后脑勺,顿时,军头上的鲜血像汩汩的溪流,染红了他白色的体恤衫。
老师和同学们都吓坏了,操场也乱成一片。几个女同学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怎么办?你闯祸了……
尽管我心里也很害怕,但是还装成很镇定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道:
谁让他总是欺负我们,每次打篮球他都会捣乱,我这是新帐老账一起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女同学。
当双方家长到场时,军的妈妈恶狠狠地说:
“看你挺文静的,心肠却那么歹毒,我的儿子要留下后疑症,我决不放过你……”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只听到母亲一连不断地道歉声,说自己家教不严,孩子粗鲁云云。接着以最快速度把男孩送往医院“抢救”和包扎。
我心里很内疚,随着大人一同前往医院看望,可是,被军的妈妈赶出了医院。
回家后,一向温文尔雅的母亲用鸡毛掸照着我的脑袋劈头盖脸地打过来。这顿打,也让我记忆犹新。
只听林舒又说:
“军说是你给他的人生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头上的伤痕,使他终身难忘,别人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机遇呢。他还说,自从那次事件发生后,他没有再欺负过女同学。”
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儿时的那个午后,以及那年那月那日发生的如烟往事……
我没有太在意林舒的醋意,只在想,成长的痕迹和生命的成熟,永远是以岁月的流逝作为代价的。对童年的眷恋,对青春的追忆,是我们为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痛苦思考而交的沉甸甸的答卷。
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已经淡忘,可儿时的一些美好片段却像一张木纹底片,珍藏在我的心里。当我心烦意乱或者看破红尘时,它就会自动地在我的心灵深处反复回放。
儿时美好的岁月,在今天只能是回忆,我想军会和我的想法一样,也许林舒并不是这样理解的。
这次游玩古城过后,林舒的电话少了,也不再约我上街,更没有找我聊过天,我想对她说,我跟军是清白的,即便我有那么一点感觉,也并不代表刻骨铭心的爱。又想想算了, 还是存储进岁月,纯粹在流年吧。
军的那篇稿子,我也做了处理,压着,让它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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