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晃着枝的铃铛,叶片坠入湖面,阳光略过花蕊,清风吹走三月蹁跹的蝴蝶。一个女人系着围裙,正在周五的15点半在帮丈夫整理衣物。她仔细的拿起一件丈夫的深蓝色裤子叠起来放在一个棕色的储物箱里,又拿起他的一件黑色外套像一个女工在服装厂一丝不苟的工作着一样。洗衣机停了,她把丈夫每周一都会穿的深蓝色格子衫用熨斗从头到尾熨了一遍,直到没有一丝皱褶。他的丈夫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不允许生活中出现一丝失误,对她也是非常严格,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胃癌晚期,脑梗死,糖尿病。这些诊断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本来就是一名医生。她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她的家庭,他丈夫的家庭,以及他们的家庭。女人开始把丈夫深蓝色的袜子泡进水里,洗完搭在了一个绳子上面。阳光还不是非常明亮。袜子在橘黄色的夹板上,被风吹的像一串葡萄藤上的叶子。
女人有三个孩子,男孩7岁,刚上一年级。自从家里买了新房搬来市中心住,她只得辞掉原有的工作。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女孩儿,她才刚刚5岁,还在幼儿园。小女儿才5个月大。自从因为有了疫情,幼儿园的接送孩子的时间变了,她虽然是个医生,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也要天天按照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时间来调整工作和上班以及给丈夫做早餐的时间。他的丈夫最近很少回家,她这一周都没几次见到她的丈夫了,三个孩子都是和她住一起的。女人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仔细想想。最后一次丈夫回来和她吃饭是一个月之前,他丈夫有时候只是在家里拿些衣物就急匆匆走了。他们不是一个专业,虽然她是一名医生,可是她的工资并不及丈夫的四分之一。他们虽然在北京有五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他们过的好像也不是很开心。这些房子一部分是靠女人的父母用毕生心血资助给他们的,还有一部分是出自男方父母的,以及男方父母的亲戚作为对他们新婚祝福所给的份子钱。
这天当女人看着客厅里面的印有她名字的国画发呆时,她想起来父亲在世的时候,带她去郊外捉蝴蝶的情景。画上的右上角有个红色的章,上面印着沈清风,也就是她的名字。他父亲年轻时便喜欢收藏各种古迹,以及一些文人墨客的书法,并且经常邀三五好友或者更多的人来家里观摩自己的新作。自从父亲去世,丈夫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冷淡很多。曾经她从医科大学毕业,跟丈夫结婚后,像普通人一样过了8年的幸福生活。他的丈夫总是会记得在她生日的时候买价值不菲的首饰或者高端礼服送给她。包装盒都是他丈夫按照她的喜好提前定制的。还有一些衣服是他丈夫自己设计出来,并做好给她的。
沈清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丈夫最近总是有那么多重要会议要开,也无暇去顾及那些。因为她的孩子需要她照料。他的丈夫不管多忙,都会往家里的四个大冰箱里塞满蔬菜。这些也就够了,只要正常的生活没有受到干涉,沈清风并不想去思量太多。这点她和她的母亲极像,她的母亲是一个文学教授,早先在法国留学,后来就在他们结婚后搬到离他们不远的小区居住,为了能经常来看看她的女儿。但是由于父亲的去世,她的母亲去了她姐姐家住,因为她姐姐没有结婚,一直在香港过着独居生活。
沈清风希望她丈夫今天能回来,因为她的孩子今天一个17点放学,另一个晚上要去上提琴课,19点需要去接。床上还有小女儿需要间隔4个小时要喂养。今天只是一个平凡的周六,可对沈清风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周六。有几次给丈夫打电话,虽然只是一周前的事了,他丈夫每次接起电话都不耐烦的说,在加班,会议非常重要。没时间回去。毕竟家里房子多,丈夫三个月前对她说,咱们的工作单位离的比较远,咱们在自己的区都有房子。我最近工作被调动了,这样早上起的早不方便又堵车。不如我搬去海淀住吧。你和孩子就留在朝阳区。沈清风清楚丈夫会开车,家里也有车。丈夫说,确实开车不方便,路上堵,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为了对方事业的考虑,沈清风答应了丈夫的想法。她和三个孩子会住在朝阳区。早上6点半起床开始帮孩子整理好衣物,打开家里的音乐播放器,给孩子各放一首儿歌。再帮他们把温水杯放在自己的小包里。这个时候遇到闹腾的小女儿,她又把她搂在怀里,哄着入睡。去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总是不方便小女儿一个人在家。旁边中医诊所的女经理是她的一个知心好友。一般她会提前联系她帮忙看着小女儿,自己在抽身去送两个孩子去校园。然后再给领导发信息,会立刻去医院。就这样的生活,她熬了至少整整一个月左右。她是个外科医生,外表令人羡慕的风光的生活,其实剥开生活的本质来看,她也有些许悲凉。她才35岁,下肢已经有静脉曲张了。她比任何人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和生活的压力。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撕碎了生活的锦缎,沈清风一个人在家,不清楚是谁在外面。“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和熟悉的踱步的脚步声被她感知到。她丈夫回来了。“快开门!”
外面那个衣冠整洁的男人有一丝愠色,他们的小女儿刚刚睡着。还没等沈清风从阳台跑过去开门,只听见外面“咔嚓”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丈夫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一个月以后回到了家中。家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鞋柜旁边的植物已经枯死了,阳台上的薄荷还绿着。沈清风跑出来了,抱住他的丈夫。“能不能今天把子羽从学校接回来?我晚上医院要开会。”沈清风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恳求,她知道他丈夫非常忙,不敢有什么太过于繁琐的要求。“我今天晚上要团建,没空。”翟澄旭一脸淡漠的神情让沈清风心碎不已。还没等沈清风松开翟澄旭的手,她丈夫翟澄旭一把推开了她,径直坐在沙发上。下个月的孩子的开销,你想问我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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