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1978-2018)微信朋友圈里,小伙伴们都在玩这套穿越照片,我也跟风玩了一把。挑了几张神形最肖的发朋友圈,大家都说很像,唯有先生说一点不像。我说,那是因为你见过真人秀么!
我生于1975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吹到我们冯家湾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娃娃。多年之后我才能够明白,这一阵改革的春风把我们一家人的人生都吹变了方向。
那一年,我的插青娘得以回城安排工作。按照政策,我的户口也跟着娘转为城镇户口,成了村人羡慕的“街上人”。要不是改革开放,我就会如图一那样,一辈子是冯家湾乡下人。
我本是冯家湾乡下人十六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在等待分配工作的那段时间,母亲把我塞到她的一个好姐妹开的服装厂去当缝纫女工。母亲的理由是:女孩子学点缝纫手艺总归用得着的。
就如图中所示,我骑着自行车,自行车笼头晃悠着两个饭盒,上面是母亲给我准备的鸡蛋肉饼子,下面是淘洗好的米,这是我的午饭。
我们每天早晨7点钟上班,一直要干到傍晚7点才下班,我们叫做“七出七进”。服装厂多劳多得,女工们都很巴结。厂里的生意越来越多,晚上老是要加夜班,这我哪坐得住呢。不到一年我就不肯干了,社会主义不养闲人,第二年的4月份,老妈又安排我到老爸的厂里去上班。
90年代是改革开放的黄金时期,乡镇企业十分繁荣。老爸在镇上的一家乡镇企业当副厂长,我去他的厂里上班是最简单自然的事情。堂兄在钣金车间,堂姐在喷漆车间,姨妈和我一样在行线车间。 乡镇企业就是这样,七大姑八大姨,亲戚朋友一连串,连食堂里那个烧饭大师傅,也是我们冯家湾乡亲。
这回我的工种是行线工,属于技术活。厂里的工人常常趁着晚上和星期天去赚外快,那时候一个有技术的女工,收入比机关干部要高得多了。
我本是冯家湾乡下人我现在讲起我们那时候,城镇户口的孩子只要初中一毕业就会由国家统一安排工作,从此生老病死都会有单位负责到底,年轻的一代觉得那真是一个神奇的时代! 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 这和大清朝的旗人一生下来就有一份铁杆庄稼,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记得外婆家隔壁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小伙子,就分配在镇上的起重机械厂当翻砂工。因为实在无法胜任就办了病退,但是照样按月领工资,看病有劳保。
还有隔条街的哑巴,是镇上人人羡慕的饮食店职工。每天一大早端坐在大饼店的大油锅后面拨油条。谁要想插个队,哑巴瞪着眼睛用手里的大筷子指着那人嘴里哇啦哇啦一通喊。
还有河对面的瘸子昌宝,是皮鞋店的学徒。年底找昌宝上棉鞋的婆婆妈妈特别多,都说别看他自己摆不平,上出来的鞋子却特别周正。
所以那时候我们镇上的孩子读书都不用功, 班上学习认真刻苦的,统统都是农村学生。他们都期待着“书包翻身”。
在一家人的翘首盼望中,1992年12月5日,我终于分配了工作,成为了镇上最大一家工厂的电焊工人。上班第一天,发了一套行头,白帆布的工作服,翻毛皮老K皮鞋。我的工作服可是和图片有很大的差距,要是领口也这样开,那烧电焊时飞溅起来的火星可不得把脖子烫成漏勺啊!
第二天,我把那肥大的裤子改成了包屁股的样子。师父说:你穿这个裤子怎么蹲得下来干活呢?我对她挤挤眼睛说:师父你放心,这电焊工我是做不长久的。
如今的我,就像这照片中的样子,手里的那支笔,是我吃饭的家伙。
果然,我的电焊工做不长久。后来下岗、失业、再就业、跳槽、再跳槽……忙忙碌碌,热昏打仗,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一直觉得那一段当工人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因为那是一种纯粹的,无忧无虑,没有功利,也没有目的的日子。这种状态实在是太难得,太美好了。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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