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是我在澳洲最曲折的一天。
在公寓自助早餐后,我们便就近乘M30路巴士直达终点站塔龙加动物园,这是我们今天的观光点。
巴士上人多,正好有一个空位坐下,一边拿着手机看昨天拍的达令港视频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因为视频有声音,所以我掏出耳机连上。
过了几站,身边座位空了,一直站着的沙鸥就过来凑着我坐下。儿子过来挨着,幸福感顿时爆棚。我便摘下耳机,然后从手机上拔下,先把手机放在座位的空隙边,再从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耳机包把耳机放好,一切都那么麻利熟练气定神闲。然后呢,居然就没有然后的动作了……
我开始偏着头饶有兴致地问儿子各种问题。在我的眼里,儿子就是百科全书。他总是从我最能听懂的角度用最热心的微笑和语气给我讲解我提出的那些问题。不深不浅,不凉不烫,刚好温软可意的那种热度和深度总是直抵内心让我觉得享受。于是,此次出行,无论是候机、等车,还是观光途中,一有机会,我就会抓紧时间,像小时候的他向我问各种问题一样, 我的各种问题也就开始了。
“我们今天去塔龙加动物园,能看到考拉吗?”我问。
“考拉是澳洲特有的动物,一定会有的。”沙鸥很肯定的回答。
“特有的?塔龙加动物园还有什么特色?”
“塔龙加动物园已有百年历史,号称南半球最大的动物园,有400多个品种2000多只动物。而且,因为它位于海滨,和悉尼歌剧院、海港大桥隔海相望,也被称为是世界最美的动物园之一。园内有很多澳洲特有的动物,比如考拉、袋鼠、袋獾等。”沙鸥说。
“貌似澳大利亚的国徽上都有袋鼠?”
“是的,澳大利亚国徽上方是一颗七角星,中间是一个盾牌,这是代表六个州和联邦政府的;盾牌左边是一只袋鼠,右边是一只鸸鹋,这两种动物都是澳大利亚特有的。澳大利亚用这两种动物来作为国家的标志和民族的象征。”
“两只动物有什么好象征的?根本没有我们中国国徽图案那种代表工农联盟国家主权的庄重和神圣啊。”我还是很好奇。
“因为这两种动物都是澳大利亚特有的啊,鸸鹋以擅长奔跑而著名,是世界第二大鸟类,仅次于非洲鸵鸟,因此也被称作澳洲鸵鸟。尤其是袋鼠通常作为澳大利亚国家的标识也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只往前跳,永远不会后退。这也许可以激励永不退缩的民族精神吧。”
就这么尽情的聊着,M30巴士很快就到达塔龙加动物园门口了。因为是终点站,动物园就在眼前,观光心切,我居然忘记了常常念念有词的“千金难买回头看”的口诀,离开座位随着人流下了车。
塔龙加动物园是我们在悉尼城市观光中唯一一个要收门票的景点。每人47澳元,相当于我国人民的币235元左右,澳洲本国60岁以上老人有优惠。而我,自觉买票吧。
入园的人不算太多,但也需要排队。此时正好有一车外国的老年团队到达,很是热闹。我赶快摸出手机准备拍下这个场面。可是,当我把手伸向贴身的手机包时,包却是瘪的:没有手机!我顿时有点慌神。赶忙在随身的背包里摸了个遍。然后再翻个底朝天。然鹅,晕死,没!有!手!机!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就像瞬间打开了高速运转的破壁机,呼啦啦迅速击碎着残留的侥幸,我立马意识到:手机,丢在M30巴士上了!
手机,居然丢了!有段子说“以前不离不弃叫夫妻,现在不离不弃叫手机”。是的,在同龄人中,我必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称自己为“手机狗”。或者,再说准确一点,应该是“手机的狗”。这主要表现在,我对手机的信任早已将它从玩物的地位上升为我的主人。我只有通过它才能和我的亲人朋友、同学同事取得联系,甚至我的所有身家信息、个人档案、心路之作都统统被它记录在案。之所以对它而言我已沦为随身狗,是因为,对它的任何响动,我都具有服从性,习惯了随叫随到。只因它传递的是至爱亲人的陪伴和亲朋好友的召唤,或者是日常事务的急办。哪怕是催缴水电气的通知,你也必须马不停蹄立即照办,连钱包的功能都已被它取代。难怪得古人早就有“机不可失”的警示,看来还真是有洞穿世事的先见之明。
可是,我却大意失机,而且是在当下这个最不应该的时间和最不应该的地点。护照和手机,是出国旅行最不能丢失的两样重要东西,这是基本常识。其他的不说,所有重要资料几乎都在云端可以重新登录。只说现在而今眼目下,此次出行澳洲的所有资料、照片全部系于一机。而且更重要的是,身在异国,我们一行三人偶尔短时分离,就用微信保持联系。一下没有了手机,后面的行程就只能和保镖兼翻译的儿子摩肩而行了。倘有半步疏离,我这个基本属于菜鸽子而且只会说“三颗药”和“梭瑞”的异国人,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我像一个和主人走散的丧家之犬惶惶不安。
沙鸥同学立马跳上了后面开来的另一辆刚下完乘客的M30,叽哩咕噜和司机说了好一阵,看沙鸥边说边挠头,貌似交流有些吃力。我除了听出“矮讽”这个单词以外,站在一旁,傻呼呼地呆若木鸡。
驾驶员给了沙鸥一个电话叫他拨打,号码是座机的,应该是巴士所在的公司。打过去,接了,沙鸥再磕磕绊绊陈述一遍事由。对方又给一个电话号码,好像是贵公司的失物招领处。再打过去,再嗯嗯啊啊陈述一遍,对方叽哩咕噜,反正沙鸥也听不太懂,大意是叫下午再打电话去问。
伴随着这个未知的悬念,与其渺茫地等待,还不如赶快调整心态,在这个语言不通两眼一抹黑的异国他乡,要找回一部丢失在公共巴士上的手机,谈何容易。就算机子丢了吧,既然缘分已尽,本宫只能另寻新欢。下午就地去买一部新手机也算是这次旅行的纪念品。再买一张当地临时卡,只要有流量就可以解决旅行中的联系问题。这么想着,希望自己能够释然开始镇定下来去游园。
可是我的急躁浮躁偶尔还暴躁的劣根性偏偏应景而生,唧唧歪歪总是心不在焉。心里老想着各种可能运用的求助。我甚至还不揣冒昧试着拨打了中国驻悉尼领事馆的求助电话,想请他们帮忙询问一下的士公司。只因电话里提示下午两点求助电话才上班,这才暂时作罢。
似乎已经山穷水尽时,突然想起为什么不打本机号码试试?对,打本机!当拨打本机的振铃声响起时,我们顿时有了一丝希望。常识告诉我们:没有关机就还有戏!居然有人在接,更是好戏。又是一番叽哩咕噜的对话后,沙鸥同学放下电话,半是欣喜半是愁。欣喜的是,对方说手机已被他拾得,大意是周一至周五工作时间到巴士所在公司的失物招领处去取。愁的是对方用满口顺溜夹杂着当地口音的英语说出来的失物招领处具体位置的地名着实难住了沙鸥同学。一是听不懂,二是听懂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总算手机还在,它还在等我。我怎能有心另寻新欢,而把所有的希望继续用在对旧爱的寻寻觅觅。
于是,我们想到了各种曲线救国的方法,一是打电话回国内,向英语熟练的亲友求助,二是在悉尼向给我们提供接机服务的华人司机求助。可是,认真而又刻板的悉尼人,自从接了我的本机一次电话后再也不接电话了。也许是他们认为信息已经传达,担心误接了我后面的私人电话吧。
于是朋友的朋友,亲人的朋友都从国内国外发动起来,电话打爆,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了。我想像此时此刻一定正有不少信息,如草船借箭般射向我的手机,嗖嗖嗖,全部有去无回。手机啊手机,“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时近中午,通过国内的亲人总算联系上了一个居住在悉尼当地的遂宁朋友。加微信,通话,陈述事件经过。而不凑巧这位朋友却又已回成都。于是朋友又托她在悉尼的朋友,几经辗转,非常热情地帮我们联系上了巴士公司的失物招领处。原来这家巴士公司有两个失物招领处,朋友清楚地询问到了我的手机的去处,在微信上用文字准确地告诉了我们领取手机的地址。我们这才如释重负,赶乘的士在下午四点下班前赶往失物招领处。
的士司机非常热心,当他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后,主动打电话帮我们联系了失物招领处的当班人员,并询问了详细的地址,包括具体在哪栋写字楼办公,顺利地送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当我看到我的戴着牛仔布纹外壳的手机躺在工作人员的桌面上时,手机狗的心里自然一阵惊喜。工作人员是两位漂亮的女士,她要求我们填写一张领取的表格,然后要求沙鸥用手机当面拨打即将招领的这部手机。
当“汪、汪、汪”一阵狗吠的个性铃声响起时,两位女士对这铃声猝不及防,猛然笑翻。惹得我们也一起大笑。这充满喜感的一幕本来应该上图上视频。但只顾高兴,却忘记了征求她们意见是否可以让我们摄影留住。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和由衷奉送的“三颗药”。乐颠而去,自不必说。
因为找寻丢失的手机耽误了时间,而且心情也不集中。因为要赶在下班前去取回手机,我们在中午时分就离开了动物园。从塔龙加动物园坐轮渡到环形码头,只要十来分钟的时间,相当方便。
取到手机返回环形码头稍事歇息,调整心情,总结一下手机奇遇的经过,有如下心得:
1. 现代新生活,沦为手机狗。是被进化还是被绑架,值得深思。
2. 学好一门外语,特别是英语,是多么多么重要。顺便发现,只有狗吠是世界通行语言,不需要翻译。
3. 遇事不急沉着冷静的人到底是有多伟大,我却总是自愧弗如。每每只管深恶痛绝,却从未痛改前非重新作人,再次鄙视:俗人一枚也!
4. 塔龙加动物园,你赫赫有名,我慕名而来,无奈却心不在焉。对不起了,那些未曾谋面的可爱动物们!倘若有缘,何时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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