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时的班级不像现在那么多人,那时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每个班最多五十个学生。
这个徐老师是我五年级时的数学老师。忘记了我一至四年级时数学学的好还是不好?只记得五年级数学算不上好,而这个俆老师又是最不喜欢数学成绩不好的学生的。也是,那一个老师会喜欢学渣呢?
徐老师高高瘦瘦的身板,戴一副黑框眼镜,鼻梁挺直,嘴唇厚而阔大,很是严肃,仿佛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因为徐老师毕业于某个师范学校,而且还是那时为数不多的公办教师之一。那时民办教师占了教师的一半人数,所以徐老师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他不屑于跟教师们来往,我常常见他就和校长一人在操场边散步谈话,如同现在志趣相投的驴友。
他讲课的确是严肃认真的。也许我们从一年级开始就没有标准正规的受教过,或者是我们贪玩从没有认真的学习过。到了五年级后,我们对于数学术语运用的不规范标准,令徐老师异常恼火,因而也常常气愤的指责我们:“你们究竟是怎么学数学的?是怎么升上来的?怎么会如此愚笨?”我一直都记得他斜睨着眼睛看我们目光时的冰冷。
他是真的不屑于教我们这些数学渣渣的。他说服了校长,把数学学得好的同学编到一班他代课,剩下的甩给一个民办教师代。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情形,每天一上数学课,同学们像两股水分流,两个班中好的流入(1)班,差的流入(2)班。我们心里虽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谁让我们自己不争气呢?而我们的语文老师对此很不以为然,却只能摇头叹气。
徐老师终非池中之物,小学的数学让他来教实在有点杀鸡用牛刀了。我升入初中后,又在校园里见到了他,不过他这次教的是高中数学。我所就读的那个中学当时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尽管听起来高大上的,其实当时高中部只有六个班,每个年级两个班,听说徐老师代高一年级的课,我那时想,徐老师这下得偿所愿,不会觉得屈才了吧?但看起来神色间仍然是郁郁之状。后来听高中的学姐讲,徐老师虽然讲课十分认真,但好像胜任不了工作,就是把一些基础概念反来复去的讲,简单的题还可以,稍难一点的题就卡住了,讲不下去,他们常常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就想,徐老师不是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吗?总比那些高中亦或初中毕业的民办教师水平要高的啊!可我也只是疑惑而已。
后来不知道是他自己请求的还是教育局常规的工作调动,他被调到县城另一所中学教初中数学了,那所中学是县城里学校的领军学校,每个老师都能以在那里就职为荣,徐老师终于步入他教师生涯的高光时刻。
徐老师本身治学严谨,工作上认真负责,又颇懂为人处世之道,虽有点自傲愚腐,但很会配合领导工作,甚得领导赏识。他虽然教高中数学太过吃力,但教起初中的数学来,却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再加上那所中学的生源,基本上都是各镇各乡的优等生,所以徐老师所代班级的数学成绩,年年稳居全县第一,很快徐老师声誉鹊起,很多人都想办法走后门把孩子往徐老师班里塞。
徐老师各种荣誉加身,年级组长,学科带头人,模范教师,优秀工作者,壮丽人生的领路人,踏实工作的老黄牛……徐老师登上他教师人生的巅峰。最后从教导主任的职位上光荣退休。
十多年前在河堤坝上散步时见到过徐老师一次,那时老师须眉皆白,但精神矍铄,他和师母结伴而行,神态安祥,表情温和惬意。
徐老师的晚年应该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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