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一种宁静
我再也不曾经历
—— 露易丝·格丽克《回声》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反复想起的记忆吧。
那些记忆常常是身处其间时不曾留意的瞬间，像流水淌过你，彼此都没有刻意抓取什么，它们往往没有对话和剧情，更多时候只是一种感觉。
比如前往一座陌生的小镇，凌晨抵达车站时的那种凉意，后来，这种年轻的命运在风中摇摇晃晃，等待方向的感觉便很少再有。
又或者是在雨夜，和爱人撑一把伞，彼此搀扶，磕磕绊绊地跨过一个个小水洼，当时也许还有几声怨言，而如今却分外渴念再来一场那样的雨。
往事也一样。我们想方设法追忆，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它藏在脑海之外，非智力所能及；它隐藏在某件我们意想不到的物体之中（藏匿在那件物体所给予我们的感觉之中）。
——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就像蜿蜒山路上支起的猩红灯笼，那些记忆在漆黑的风夜“刷”地一盏盏亮起，你无法抑制地想要跟着它们回到那段时光里，找出与之相关的歌曲、气味或文字，着了魔一样搜刮自己的记忆库，编织各种细节，只为了贴那段记忆更近一点。
这种感觉甚至有点像想要重新回到母亲的羊水里，回到那种温暖的，被包裹的状态里。
你会害怕它的降临，被撩拨起许多无法承受的思绪，知道不可能超越时间，折返到它身边，只能站在岸的这头反复呼唤。
但你又害怕它再也不来，对于那些靠回忆活着的人来说，记忆有时会比当下更鲜活，靠着那些潮湿的记忆，我们可以一次次捱过枯涸的现实，是那些闪闪发光的回忆让我们的生命不致过于贫乏。
有时候，你想要再次重返那个地方，或再次见到那个人，但实际上“我回去过，但并没留下。／我关心的人都已不在”，时过境迁，必须接受，故事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时间流逝，有一些变成了这样。
有一些径直蒸发了；
你可以看到它在白色树林上空飘浮
结成冰粒。
—— 露易丝·格丽克《风景》
但你要知道，就算错过了这些故事，也还会有另一些故事，“太阳会一再升起，灌木会一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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