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詹妮的故事
在机场办公室，一位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严肃地发问：“请问是詹妮夫人吗？”
“是詹妮小姐。”
制服男无奈地挠挠后脑勺，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女子，他正在思考该如何评价一位未婚女子在特殊时期克服重重困难独自到波兰的行为。
“请问你来波兰做什么？”
“我来看望祖母，她已经八十多了。”
现在是冷战期间，詹妮四处奔波了三个月才把手续办齐，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入境。马上就要见到祖母了，内心祈祷一切顺利的詹妮这时却被推到了小房间，接受检查和讯问。
“你的资料不全，按规定应该有8份文件的副本，但是现在只有7份，我们不会让你入境。”
什么？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布满了阴霾，詹妮慌了，此行她付出了一百多个日夜，反复检查过，怎么可能会资料不齐呢？
詹妮回想从出发到转机过程中，有没有可能丢失文件，她是一个严谨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这时候制服男对助手的一个行为，给了詹妮重要而隐晦的提示。
制服男用波兰语厉声命令助手离开，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聪明的詹妮马上想到了官僚主义，有这样的可能：这个制服男想要索取贿赂，但是不希望被助手看到。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很容易把整个问题归结于“官僚主义”，它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就是耸耸肩说：“事情就是这样的。这就是自然规律，或者说是人的天性，我们没法改变它。”
来自于“人的天性”的问题是最糟糕的，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问题似乎无法根除才会延续至今，如果智慧的人类自古以来就无法解决人性问题，我肯定也无法解决，因此只能用逃避的方法看待。
第二，人的天性它本身不具有动力。爱因斯坦说：“人天性狡猾，但并无恶意。”把问题归结于人的天性，就等于把问题交给了命运之手。命运只是天性的别名，这是世界上所有不作为的头号借口。
詹妮此行一定要见到祖母，如果让她折返，估计祖母等不到她再折腾一次手续，就永远离开了她。
不能就这么耗着，詹妮冷静下来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问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1是助手弄丢了第八份文件。
2她从来就没有拿到过第八份文件。
3制服男是无能的人，连一份副件都解决不了。
4制服男是聪明人，他对詹妮有别的计划。
5制服男是被上级指使要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詹妮不能再往下列了，还有很多可能。但是就像纸片落入一口井，越往下让人越看不清，到底问题是从哪里来的？
值得开心的是詹妮没有屈服于官僚主义，她试图解决问题。
02詹妮在想什么
什么是官僚主义？詹妮想起大学读过的一首诗。
罗伯特·彭斯在诗中叙述了大学里由同事选出杰出人物的过程，这种做法现在仍在使用。在其中一节里，彭斯这样教育大学教师：
带着你们的荣耀，犹如一位君王
却让侍从目瞪口呆
他们越是无能
越能得到你们的青睐
在选拔官员时，无能的人会格外听命于任命者，正是因为能力不足，自己的工作范围内对上级百分百支持和负责，同时又不至于威胁到他们的职位。
詹妮突然想到：制服男连一份副本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为了解决问题我是不是应该找他的上司？
但是问题或许就来自他的上司呢？官僚主义中，还有另一条选拔要求：那就是选拔出来的人能挡事，下级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当事人找到上级，制服男会不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这样詹妮很难见到他的上级。
冥思苦想中，詹妮好像看到了一丝微光，可是很快现实就把微光扑灭。
关键是制服男还有些无礼，詹妮关注到这一点时，突然有些激动，或许问题可以再拓展：为什么制服男对她无礼？
1制服男心情很差，因为很多旅客对他的态度冷漠。
2为了恐吓詹妮，故意摆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
3有名无权。公务员做的事情又多又杂，但是他们没有实权，即使帮旅客解决一件副本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做决定。而詹妮的出现让制服男再次意识到自己处于奴仆般的地位。
4也许詹妮对官僚主义的理解是错的。并不是有高层来选拔官员，也许制服男不受上级困扰，他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对一个人是否礼貌。
想到第四点时，詹妮有了新的启发。制服男每天与大量的旅客接触，旅客对待他的方式肯定对他产生影响。
我是怎么对待他的？
被扣留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詹妮的表情比制服男还要严肃。詹妮下意识地观察自己的坐姿和肢体动作，发现她一直保持着充满战斗意味的坐姿。
也许我才是问题的根源。
03简·迈特恩帮助詹妮解决了问题
詹妮改变了自己的态度，首先她应该礼貌地称呼对方。
“先生，抱歉，我一直没有问您的名字，我们家是从波兰移居到美国的，但我不太熟悉波兰的人名。”
好像是阴雨连绵的季节里突然看到了一缕阳光，制服男从文件中抬起头，表情放松下来，他有点惊讶地回应道：“我姓迈特恩，詹妮小姐，简·迈特恩。”
詹妮想起了父亲告诉过她欧洲人自我介绍的规矩，她把手伸过桌子，握手的时候，双方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友好又带伤感地谈起了双方的家庭受战争的影响之大，彼此同病相怜，在局势紧张的今天还能自由呼吸就很幸运了。
最后简帮助詹妮顺利入境，彼此还成为了朋友。
故事讲完了，正在看这篇文章的你，也许会有点失望。因为没有人喜欢被说教，这不是一个好故事。
刚开始我也疑惑，为什么一句话就能表达的事情，作者写了两章？
在《你的灯亮着吗？》一书中，作者诚挚地向读者表达了自己的写作想法：写说教性的内容，读者会有所失望。但是我想强调的是重要观点：“恶棍可能是英雄，而英雄，有可能是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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