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梅雨过后,七月已进小暑。
我们那里,老一辈的人称之为大同圩。九华河的水入了长江,我家就在九华河与长江交界围成的离江北最近的江南边上。
水,到处都是。
七八月里,九华河里的水涨的厉害,人们最担心的就是河上游会破圩,那时候用芦苇扎成的类似栅栏样的东西,家家都得扎三四个,送到河上游去拦水。
其实,九华河是有堤的。我妈跟我说,以前没有的,八九十年代,他们也正当年轻时,每家都要有人去挑土围堤,人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池塘,都是当年围堤的时候挖的。
后来忽然想起,年幼时,曾随奶奶去过河上游办事,那时候就觉得那里池塘的位置和人家之间大大小小的道,竟是与在河下游我家那里出奇的相似。
后门家发小的爷爷在九华河里有一条船,那是在我们那段河里仅有的两条船之一。
发小爷爷的船主要是用来载人的,经常的,她爷爷会去到河对面,也偶有时候,河对面会有人要渡船,渡船的人便会朝着这边大声喊,虽然隔了堤见不着人影,却是能听见声音的,这时候若是有谁听见了,便会去喊她爷爷过去撑船。
像极了小说《边城》,只是没有翠翠,也没有会撑船的翠翠。但是,谁都可以是翠翠。
九华河在我们那里绕了一个弯,便成了油坊沟。听说以前那里可能是有个油坊,但可惜的是,我没有过记忆。
我有记忆的是靠在边上的那个窑场。我在很小的时候,曾被我爸放在窑洞口边上坐过,那个小板凳至今仍在我家里,那个我身后烧窑的火苗至今仍在我脑海里。
春天的时候,九华河边窄滩的石头缝里会生出一种可食用的蒿子草。对我来说,挖的兴趣比吃的兴趣大太多,尽管会弄到满手都是绿汁,仍藏不住我的热情,同去的伙伴,若是谁挖的最多,那是可以很骄傲的。
蒿子草里会夹杂生着一种瓣状水红色野花,挖蒿子草时就爱采个两三朵,以满足自己小小的爱花爱美之心。
夏天里早晨七八点,总能听见河边上棒槌的声响,奶奶跟我说,棒槌不响,脏水不淌,我在后来每每洗衣服时总能想起这句话。
若是运气好时,会碰到空船或者装满沙的船开到上游或沿河而下。最高兴的是等船走后,激起的波浪,小孩子看见了手舞足蹈,连见着大人也是满脸悦色。浪大的时候若是躲的不及时,再起身时可能已经湿了屁股,我便有好几次因贪着波浪玩耍,湿了屁股回家的。
九华山下九华河
九华河里是旧年
我从旧年身边过
还望来年依九华
谨以此
献给我十二分之一个记忆的九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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